第四百五十六章 精绝夫人(1/1)

巧儿震惊的张大嘴,正叫出声,被离盏一把捂住。

离盏摇头,等巧儿镇定下来才松手继续朝房间里看去。

男人似乎伸手避开了,但女人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

光影下,她一层一层的褪去外袍,内衫,中衣,最后赤身站在男人面前,缓缓的转过面去。

女人的曲线并不饱满,但带着一种柔弱无骨,纤腰欲折的美。

两肩下削,臂膀消瘦,好似伸手轻轻一掐,就能把她摘断似的。

她背对着男人,房间内似乎冲透着欲迎还拒的诱惑感。

男人低头凝视着女人的美妙的躯体,最后禁不住伸手在她后背的脊柱上抚弄了一下。

炙热的温度在肌肤上攀爬,女人仰头张唇,极长的嘤咛从她齿间迸发出来,远远的钻进了离盏的耳蜗里,像被针狠狠刺了一下。

离盏心口一窒,连呼吸都快忘了,一种难以言说的闷痛感袭了上来。

她使劲儿压制着那种酸刺的感觉,可偏偏四肢都有些不听使唤的发软。

“小姐……”

巧儿连忙扶住她。

“小姐要不要在廊下坐坐?”

离盏脑袋里一片空白,抓着巧儿的手一股脑的往回走。

大氅下头一圈白色的狐狸毛被她踉踉跄跄的踢起涟漪,走出院门口时,觉得胸口实在堵得厉害,扶着那只大石狮子不停的喘气。

巧儿原本就够乱了,如今见离盏这副六神无主的模样,更是失了主心骨。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帮着主子痛骂那女人一顿,还是该说些安慰人的话。

临了,看离盏越发苍白的面色,轻轻的道了句:“小姐……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歇着吧?”

离盏脑子里嗡嗡嗡的,聒噪如蝉鸣。

她满脑子都是顾扶威的样子。

他笑的样子,严肃的样子,他站在马车外,在凛冽的夜风中,捧着一碗热汤看着她样子。

他温情的眉眼充满了蛊惑性,却因嫌少对人流露,而变得异常珍贵,也让人无端信任。

可就在方才,这份温情已不再独一无二。

呼呼呼——

扇翅声从上落下,她抬眼,墙头上立着一只大大的乌鸦,梗着脖子盯着她,发出凄惨的鸣叫。

远处的一轮明月缓缓的从墙头爬起,照亮了这座毫无生气的城郭。

“小姐,这里冷,咱们还是回去吧。”

离盏心下怆然,但医者父母心,陆麻子在军营里等着吊命的药,她不能就此打道回府。

她想在这里等着。

又或者说,她心里还有些不服气,想看看顾扶威同的女人相好之后,会是何仪态。

于是,离盏拒绝了巧儿,执意再此等候。

这一等,就是半个多时辰。

西域的夜晚不比中原,这里昼夜温差大,白天还能受得住,到了夜晚,大风从草原上刮过,沁人像刀子,能把人的皮肤从身上给剐下来。

巧儿里三层,外三层,袄子厚得跟褥子似得,也觉得冷。

离盏因着天女身份的缘故,里面从来只穿着一层薄薄的纱衣,保温全靠那件大氅,不多时就已经冻得瑟瑟发抖。

半个时辰过去,睫毛就被呼出的热气给凝住,白白的一层像下了霜。

巧儿疼离盏得紧,心里早把那房间里的狗男女用最恶毒的话给骂了个遍。

这时,院后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打断了巧儿的思绪。

她见着离盏也缓缓的抬起头,朝着拱门里窥望。

不多时,一个丫鬟领着一袭玉白的身影从枯槁的枝桠间拨弄出来。

离盏下意识的挺直了后背,直到那二人穿过了拱门,惊讶的看见了她们。

“天……天女……”丫鬟中原话讲得不好,见到离盏愣生生的杵在门口,骇了一大跳,恍然后退了一步,只会说这两个字。

旁边的女人便镇定得多,她丝毫未受惊吓,抬头瞧了离盏一眼,嘴里疑惑的叫了声“天女”,而后拉起半耷拉的肩袖,轻轻的向她福了身子,是不卑不亢的姿势。

“宛童见过天女。”

巧儿见她神情动作,分明是故意显摆的意思,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本是想开口讽刺,却离盏给拉住了。

离盏自上而下,细细的打量了女人一眼。

在方才漫长的等待中,离盏不停的猜想着精绝夫人的容貌。

朦胧的光影里,她身姿瘦弱,能入顾扶威的法眼,想必样貌一定十分惊艳。

衙门里的侍卫不是还拿她二人作比,对于她二人谁更美丽而分立两派。可见这女人也是一等一的魅主之色。

可等见着了真人,才知自己完全想错了。

眼前的女人五官并不艳丽,不大不小的眼睛,不高不低的鼻梁,单看五官,似乎并无太过美艳之处。

可这便是她极有特色的地方。

中原人的长相,五官柔和如水,配着她瘦弱的身形,永远一副与世无争,有气无力的样子。

属于刀抵在脖子上,眼睛都瞪不大的那种。

如果她的五官是明艳,男人看了一眼,就想要得到。

那精绝夫人的长相便是清怜,男人见之,便一心想要护她周全。

这样的神态,她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又说不上完全相同。

离盏挥挥手,屏退了小丫鬟。

女人独自站在原地,在离盏的凝视下也未见半分怯态。

“你是,精绝首领多夫人?”

“是。”女人点头微笑,官话说得很好。

“你名宛童,是中原人的名字,那姓什么?”

“姓苏”

“苏宛童。”

“是。”

……

女人始终微低着头,离盏问什么,她便答什么,声音如水般清冽好听,离盏却感觉不到她的敬意。

“你此番来温宿所谓何事?”

“见君王。”

“我知道你是来见殿下的,我是指,见殿下为了何事?”

苏宛童浅浅一笑,“此乃妾身与君王之间的秘事,恕难相告。”

“你……”巧儿终于忍不住发作了,“你这女人,好生不要脸!半夜三更潜入殿下的厢房,能做出什么好事来?天女好生问你话,是不想让你难堪。你倒是鸡尾巴翘得高,好像自己变凤凰了似的!”

“巧儿。”离盏轻轻瞥了巧了一眼,作色让她不要再说。

然而苏宛童却丝毫不受巧儿言语的影响,就好像几滴雨点子落在了花瓣上,还很是受用。

她依然低着头,面色平静。“原来天女已经知道厢房里发生了什么,既是如此,那妾身便更没必要复述一次了。”

……

离盏尽力绷着荣辱不惊的面皮,可心底里,却被她这句话敲击得溃不成军。

她第一次觉得棋逢对手。

比白采宣,比顾牙月都高明得多的对手。

她长长的吸口气,尽量不然对方发现自己的异常来,开口,还是平和的问话,不过把称呼给改了一道。

“夫人是来替精绝首领求和的吗?”

“不是。”

精绝首领派她来“献身”,多半是来说和的,然而苏宛童否定了,这很出乎离盏的意料。

离盏很想知道她所来的目的,可苏宛童之前就不想透露,如今问什么,她的回答都只是点到为止,想必关键的东西,她是不会透露的。

她既不说,离盏也不会在情敌面前喋喋不休的追问。

“天女若无旁事要问,妾身就先回去休息了。”

“这么晚了还回精绝么?要不要我请示殿下,派人护卫你一程?”

女人笑了,抬起头时,眼里闪过一道异常锐利的锋芒,与她的五官极其违和。

“天女误会了,君王有旨,让我暂住温宿知府,不必急着回精绝。”

巧儿瞠目结石的定在原地,转头看向离盏,离盏的表情也凝滞在了那一刻。

但也只是片刻而已,离盏很快便温和的笑,放肆方才的凝固只是一种错觉。

“殿下思虑周全,温宿周围流寇甚多,夫人貌美,来去风险颇甚,暂留温宿自然再好不过。”

苏宛童又微微低下了头,似乎对离盏的反应有些失望。

“更深夜冷,夫人就先去歇着吧。”

“是,那妾身先行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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