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她是来宣誓主权的?
离盏看着她就来火,何况白采宣还在一个劲的在自己面前跳脚,一口一个狐狸精,一口一个荡妇下贱货。
要是这样也就罢了,离盏提不起精神,不想与她对骂。
可不知顾越泽突然朝她吼了句什么,白采宣愣了片刻后,蓦然像发了疯一样的冲过来,揪着她的衣襟,挥手就是一个耳光。
“我打死你个小贱货!你喜欢她的脸,我就打烂她的脸,喜欢她的眼睛,我就把我眼珠子抠出来!”
这一巴掌把离盏打得面皮子疼,软绵绵的身子来了点力气。
白采宣不依不饶的继续,看架势是来真的,顾越泽拉着她,她却使了浑的往离盏身上招呼,顾越泽又不敢冲她动手,只能由着她发泄。
离盏被白采宣纠缠得那叫一个气啊,抬脚就朝她胸口猛的一踹。
白采宣尖叫一声,身子往后一倒,被顾越泽揽住。
白采宣低头看着胸口的一个脚板印,怒不可遏的抬头,“贱人!做了这等下作的事情,你还敢对本宫动手!”
离盏嫌她吵闹,糊里糊涂的伸手在桌上摸了一通,抓到个茶壶把子,拎起来就朝白采宣砸去!
要不是顾越泽拉着她退了一步,这茶壶绝对会把她砸个头破血流。
白采宣看着身前的一地碎片,庆幸之于手里竟出了身冷汗。
只见着离盏东倒西歪的从位置上站起来,眼里的怒意像烧化了的铁汁子,在眶中流动翻迭。
她嗫嚅着,用不大清晰的口吻道,“我说白采宣,你怎么好意思提以前的事呢?太子再喜欢你又如何?还不是娶了别的女人。成王妃是黎盏,不是你!要我说,还是怪你自己没用,怪你爹,你哥哥,还有你那窝囊废弟弟都没用。你们白家要是有兵权,你至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好?”
两人似乎都没有料到离盏醉了酒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顾越泽震惊。
白采宣像被人万箭穿心了一般,句句都贯穿了她的要害。
她面目狰狞的站在原地,脸颊上的花钿被紧咬的牙关扭曲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雪白的指甲嵌进掌中,却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
离盏似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场景,指着白采宣哈哈大笑,“我要是你,我今日就不会来捉奸,眼不见心不烦,没看见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你这样火急火燎,穿得跟斗鸡似的跑过来,看见太子殿下同我看戏饮酒,言笑晏晏,你好受么?真的,我要是你,我找个地洞钻下去的来不及,怎还有脸跑上来自取其辱?”
“你……”白采宣气得像一个哮喘病人。“你个贱妇!勾引殿下你还洋洋得意起来了!”
“我没有勾引殿下,是殿下不喜欢你了。白小姐,你自己撒泡尿好好照照你那张脸,碗口大个疤,是画花能遮得住的么?我要是个男人,整天对着你这张脸,什么事都不用做,我就够了!”
这话似说重了顾越泽的心事,白采宣愤怒之至,他却在一旁蓦然无言。
“离盏,你住口!我能要了你的命,你信不信?”
“杀人啊?今日散场的人,是看着我进黄家戏院的。要是我人突然不见了,官府一查,第一个就到这黄家戏院来,戏班子的人可什么都知道呢。白小姐想杀我,来来来,我正愁活不痛快!”
离盏摇摇欲坠的往前走了两步,一副豁出命的样子,反叫白采宣不敢动她了。
要说她没醉,那胆子也忒大了些。要说她醉了,每句话都说得有理有据的,还真拿她没办法。
“殿下……你好好看看,她这张人畜无害的脸下面,是怎样一副阴毒心肠!”
“论阴毒,我远远不及白小姐。这京城里谁不知道,白小姐和成王妃曾还是最好的朋友呢。”
“你这个长舌妇!都是你在她面前胡说八道!”顾越泽对白采宣说漏嘴的事情,极为生气。
但要对离盏下狠手,他又做不到。
一来,离盏看样子是彻底喝浑了,彻底喝醉的人,一般翌日都不会再记得醉酒时的事情。
二来,这女人生得这般漂亮,又性子浪荡,还没到手呢,就这样杀了岂不可惜。
三来,她今日到黄家戏院的事情,确实是有很多人知晓,一旦人失踪了,肯定会从戏院查起。
而且,不仅有人知道她来了黄家戏院,而且还有人知道她是受他之邀来的。譬如盏林药局的下人,譬如她自己身边的丫鬟,再譬如那个暗地里给白采宣通风报信让她捉奸的人。
最危险的就是那个传话的人,鬼知道他站在谁那边,又有什么目的呢?
再加上祁王对离盏也有些交情,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情,祁王出来横插一手,他便按不下这案子了。
杀她,会因小失大。
顾越泽一时头疼得紧。
“你骂我什么?”白采宣跳起来,揪着他的袖子。
“你骂我?我要回去告诉爹爹,告诉哥哥,我大哥已经进京了。”白采宣拿家里人压他,自己却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顾越泽忌惮白家,听她要告状,顿时蔫了一大截。“我也是为你好,你说漏了嘴,万一她第二天还记得,这怎么办?”
“一不做二不休,把她杀了啊,杀了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你舍不得?”
“你是不是舍不得她?!”白采宣歪头看他。
“你闹够了没有!”顾越泽心烦的甩开她。
白采宣不知可信的看着顾越泽,“我闹?是你在闹还是我在闹?你不和她暗地里打情骂俏,我会跑过来碍你的事么?”
“好好好,你下不起手,我来!”
白采宣朝着离盏就冲了过去,她同顾越泽吵了很久,离盏已经趴回了桌上,有些呼呼大睡的意头。
谁知脖子猛然一凉,再是一紧,她睁眼,看见白采宣一张脸杵在自己眼前,面目狰狞,像厉鬼一般瞪着她。
离盏喘息不能,霎时就憋红了脸,本能的意识到了危险,挣扎着摸了红手镯。
“滴滴滴,主人有什么吩咐?”
她嘴里咿咿呀呀,一句完整的话都都吐不出。
顾越泽冲上前来阻止,还没能够得着白采宣时,突然听见楼下的下人一阵喝喊。
“王爷,王爷,您不能进来,咱们场子今日包圆了的,您这样……”
白采宣豁然松了手。
有人!
怎么会有人来!
“咳咳咳咳……”空气突然吸进肺里,离盏捂着脖子,呛得咳嗽了几声。
下人们一口一个王爷的叫,白采宣骇然往顾越泽身旁一躲,二人同是引着脖子朝楼下望去。
一袭浓墨般的身影在空场地上走来,与他身后投下影子何为了一体。
那黑影转头,一眼望见了高处。
即便没看清他的相貌,光是目光交汇的一瞬,就莫名让人打了冷颤。
祁王,祁王怎么来了?
小厮们围在他周围,一个个想拦又不敢拦,他就这样直冲冲的上了楼,步子有些快。
白采宣着急,“这……这怎么办?”
“你待会不要说话。”顾越泽低声道。
白采宣警醒的点点头。
很快,顾扶威就上了楼,撩帘入内。
犀利的目光横扫了一圈阁楼,对白采宣在此处微有诧异,但见离盏抱着脖子的咳嗽,便直接越过地上的一片碎渣滓,当先走到她跟前,扶住她的后背。
他强横的拨开她捧着脖子的手,看见脖子上深浅不一的红紫色的指印,他当即转头冷剔着白采宣。
像是被刀刃刮了下脸,吓得白采宣一个激灵,避过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