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察会意,以前在慕容家,这些暗地里的风云变幻他也见得多了,于是警醒道:“是,奴才一定让他们把紧口风。主子放心,他们平时是松散些,但门牙倒还紧实。”
那是当然,若不紧实,那你当初做假账的事情,离尺怎么一直抓不到证据呢……
“那就麻烦管家帮我一一叮嘱一声了。”
“应该的,应该的!奴才这就去了!”
…………
街角,一个破旧的巷口,常大夫被老头子送出大门口,老头子连连称谢,常大夫离开巷子,然后一个模样俏丽,衣裳体面的小姑娘从巷口转了进来,径直走入了老翁的家中。
老翁四下张望一通,把门合上。
小姑娘低声神秘地问:“怎么样?你可打听到了太子来找离盏是为了什么?”
老头子捧肚苦叹:“哎呀,殿下太谨慎了,没在前堂停留,直接进了后院,老身趁人不注意冲进后院找了一通,没见着人,又顺着长廊往后面跑,下人们就在后面追,我老命都要豁出去了,还好盏林药局不大,要不然肯定……”
“你别说这些废话!”小姑娘厉色道:“我只问你,有没有打听到太子来找离盏的目的?!”
“有,有!”老头子连忙点头,伸手在小姑娘面前掂了掂。
小姑娘嫌弃的瞪了他一眼,解了腰上的钱袋,全都扔给了他。“一个子儿都不会差你的!赶紧说!”
钱袋子在老头子手里砸得哗啦啦直想,他打开钱袋数了一通,欢喜的道:“唉唉,我这就说,殿下是要请盏林药局的主子看戏。”
“看戏?”小姑娘疑惑,“你确定是看戏?”
“是看戏,明日酉时,黄家戏院。”
“你可不要听错了!”
“错不了,我就在门口站着呢!”
小姑娘略略思索,定然道:“你拿了钱,就要管住自己的嘴。要是敢乱说半个字,我家主子轻易就能要了你的狗命!”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会,姑奶奶您放心。”
…………
一个时辰之后,宣灵宫中,紫辛就站在霁月公主面前。
一地全是碎瓷片和蜜饯儿。
霁月背着身,突然转过头来,眼里是不可抑制的愤怒。
“皇兄居然请她看戏?!”
“是……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是在黄家戏院,明日酉时……”紫辛补充道。
顾牙月胸口一起一伏,隔了半响才开腔:“凭什么?男人怎么都好她这一口,一个妖艳贱货到底有什么好的?皇兄要是耐不住寂寞,东宫里有的是年轻漂亮的小宫娥!”
紫辛也愤愤不平:“可不是嘛。别说太子殿下招架不住离盏的魅惑,上次在皇后娘娘生辰设宴,皇上把柳家的千金和吏部尚书的家的嫡孙女都邀去了,就是为了让祁王见一面。结果祁王殿下借口身子不好,压根没有进宫来,要不是公主一直派奴才盯着盏林药局,到现在咱们还不知道祁王殿下是去给盏林药局送贺礼的呢……生辰宴上,可把吏部尚书胡子都气白了,皇上望着他家打扮得极精致的嫡孙女,也不好说什么。”
顾牙月咬咬牙,此事一闹,她又喜又气。
喜的是,皇上想把吏部尚书指婚给祁王的事情,基本是泡汤了。气的是,祁王待离盏的好,有增无减!居然把皇后都晾在一旁,给那小贱蹄子送贺礼!
看来那堕仙散,还真是阴差阳错的助他二人行了床笫之私了。
顾牙月想及此,一口银牙都要被她咬碎了。
“紫辛,你说今日柳衍去找过离盏对吧?”
“是,奴才起先还觉得奇怪,柳衍跟离盏不睦,她平白无故去找离盏做什么,后来想方设法在长风药局才打听到,好像柳家在跟离家提亲。”
“呵……”顾牙月冷笑一声,“秋猎的时候,柳衍还想下毒污了离盏的清白呢,现下又亲自去说亲了。是知道了离盏和祁王有了进一步的深入,着急忙慌的想利用自己大哥的婚事,棒打鸳鸯了?”
紫辛面露嘲讽:“这些个看着人畜无害的女子,个个都是歹毒心肠。公主,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总不能由着她们缠着祁王殿下。”
顾牙月蹙眉思虑很久,忽然道:“你派人去给柳衍送封信,把太子秘会离盏的事情告诉柳衍。柳衍这人阴险是阴险了些,但终究是柳家的人,她大哥既然想娶离盏进门,正好了,现在就给她一个拆鸳鸯的机会。她要是知道离盏暗地里还和太子有来往,决计不会坐视不管。一来是帮她自己,二来也助她大哥如愿。”
“小姐是说,她会将此事告诉祁王殿下?”
顾牙月点点头,一屁股坐回了高脚椅,手肘平放在扶手上,露出安然的快意。
“上回柳衍拿我当弓使,这次,本宫也把她当棋子摆一道。男人嘛,总是好点面子,自己的女人向别的男人投怀送抱,保不齐要恼羞成怒的,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包括告密者,祁王一定会膈应在心。吏部尚书家的嫡孙女是嫁不成了,除此之外,就柳衍的机会最大。到时候她再成了祁王眼里碍眼的蚊子血,那本宫再出手,机会就大得多了。”
紫辛笑:“是了,奴才听说西域最近开始起乱,或许翻过了大年,祁王就会回西域。这之前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皇上一直没个合适的人选指婚,一定很着急。公主和祁王殿下虽都是宗室里的人,可古往今来,亲上加亲的事情又不是没有过。而且公主是皇上的亲骨肉,决计不会背叛孟月国,派公主嫁到西域,皇上就更不担心祁王造反了。”
顾牙月脸上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就你嘴甜,快去办事吧。”想了想,又嘱咐:“记得,派个路人去给柳衍送信,别把本宫给扯进来。”
“是!”
…………
柳府,靠西的后院里,柳衍将手里的纸条揉成了团,直接没进了茶盏里。
她目光幽暗的看着纸球在青色的茶汤里慢慢下沉,听着旁边脸肿的像猪头一样的丫鬟到:“主子,没想到太子殿下去盏林药局,是要找离盏……”
后面的话,素素止住了没说。
要是把这话说圆了,会引得主子更加伤心。
离盏现下是左右逢源,春风得意,不仅祁王殿下待她极好,连太子也垂涎不已。
素素连忙转口,唾骂道:“这小狐狸精,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果然是个名副其实的贱货!咱们可不能由着这样欺瞒祁王殿下,她根本不配祁王殿下的宠护!”
“你小声些,别叫家里人听到。”柳衍急忙喝止。“方才同父亲转告了离盏的话,父亲恼怒不已,母亲又大哭了一场,现下再被他们听见这样的事情,还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
素素这才放轻了语调,“主子,咱们要行动可要快些,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明日酉时他们就要会面了。”
柳衍瞳孔里的光色忽明忽暗,柳叶眉紧紧的靠拢着。
她何尝不晓得这是个机会。
况且柳凤显一心就想娶离盏为妻,此事她若告诉了祁王殿下,祁王肯定会和离盏翻脸。这下她大哥的婚事也就好谈得多……
只不过……这封信来得蹊跷,来传信的人,要么是想致离盏于不利,要么是想致太子于不利。
但不管于谁不利,都是想把她当棋子来用的……
她心下忐忑,怕被人算计利用,出了什么纰漏。
“小姐?”
柳衍目光在一片暗沉中,终于定下了光色。“这样,我写两封告密信,一封你派人送到祁王府,一封你派人送给白家小姐白采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