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睿闻言,狠狠的瞪了那婢女一眼。
虽然这猫平日伤人,那次也差点儿吓到姐姐。逸儿那小子会报仇不假,可最多就是教训教训,他的秉性,他这个当舅舅的自然清楚。毒害猫这事儿,断不会是逸儿做的。
“你想替你主子开脱,可也别什么脏水都往外泼。这猫惊扰王妃,就是杀了也不为过。世子若想教训,有足够光明正大的理由,何必搞这小动作。”
“奴婢不敢。”
陆知画的婢女见状,忙道:“二少爷,世子对毛毛很好,绝不会害毛毛的。”
陆知睿只觉得脑壳疼,他一个武将,哪审过案子啊。瞧着眼前僵持着,陆知睿挥了挥手,道:“将六小姐的遗体看好,府上众人不许随意外出走动。与这事儿相关的婢女小厮,全部分别关在柴房,等候审问。”
陆知睿想,他得将逸儿送回王府,顺便请教请教姐姐。
这边钱嬷嬷好不容易将逸儿哄好了,陆知睿也回来了。简单的将琴院的事儿报给了陆老夫人。
陆老夫人不免哀痛。短短一日,毁了一个孙女,又死了一个孙女,这到底是怎么了呢。
“钱嬷嬷,你好生照看祖母。远弟,你也留下来陪陪祖母,今儿你就住在芙蓉院吧,别在府上乱跑。”
陆知远听说毛毛死了,委委屈屈的忍着眼泪,好不容易有了玩伴,就这么死了,对这小孩子打击也挺大的。
逸儿也是如此,想着晌午还逗弄着毛毛,这会儿就……
故此,一路上逸儿都兴致缺缺的,直到回府看到团子,才好了许多。他忙不迭的将团子抱进怀里稀罕了一番。
“团子,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团子很久没受到这待遇了,一时竟有些受宠若惊,呆呆的任由逸儿抱着。
若是以往,逸儿回府头一件事儿必是飞到厨房看看自己有没有给他做好吃的,今日倒是一反常态。
“睿儿,怎么了?”
陆知睿此时也像泄了气的皮球,将相府的事儿倒豆子似的说了。“姐姐,我哪会查案啊,这可怎么办才好。”
陆知暖也觉得事情有疑。可她毕竟已出嫁,管不了相府的事儿。不过,给弟弟支支招,还是可以的。
“睿儿,查不到没关系,可以引诱真凶自己上钩。”
“怎么个引诱法?”
陆知暖眯了眯眼,朝陆知睿勾了勾手,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陆知睿听的连连点头。
“姐姐,你真聪明,我这就回去。”
“慢着点儿,这么大人了,何时能稳重点儿。”
“嘿嘿,在姐姐面前,不用装模作样。”陆知睿笑嘻嘻的往相府跑了。
逸儿跟团子玩儿了一会儿,期期艾艾的蹭到了陆知暖身边。道:“娘亲,我可不可以接小舅舅来咱们家玩儿啊。”
“知远还要念书,等空闲了,叫你舅舅带他来府上玩儿。”
“好。”
“今日功课落了,还不快去找文清一起温书。”
逸儿撇了撇嘴。“哦……”
“王妃,谢大公子今日又从谢家钱庄支了一笔银子,属下查探之下,发现是给太后准备寿礼的,合共十万两。再加上先前他用来活动户部关系的,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有七十万两了。”墨风道。
“呵,这份寿礼,挺奢侈呀。诶,墨风,太后过寿,咱们也得准备寿礼的吧。”
“是啊。”
“真是舍不得。”陆知暖嘟囔道。
“嗨,每次王爷也都是叫墨管家在府库里随意挑拣的,差不多就成。”
陆知暖敲了敲桌面,道:“太后这些年寿礼没少收吧,这么着吧,本王妃今年要提前给太后祝寿,预热预热。”
墨风凑上前去,笑嘻嘻道:“咱们这就动手?”
“眼下时机正好,你也瞧见了,府上三五不时的就来一波刺客,若再拖下去,恐生事端。”
“属下明白。”
若说当初叶家和谢家联姻,是互相倚重,那么自从荣国公被皇帝和萧元璟联手逼迫,自此不在朝中任职之后,更多的,便是谢家仰仗叶家。
故而,每年太后寿诞,谢大公子都要寻上稀罕物件送与叶太后。虽说叶家谢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到底不是本家亲戚。谢家这一辈,子弟才能平庸,若非靠着叶家,也绝计进不了户部。
谢大公子正在府上欣赏着将要送给叶太后的稀奇古玩,忽听下人来报。“二公子到了。”
谢大公子拍了拍手,迎了出去,却见谢二公子有些焦头烂额。
“怎么了这是?”
“大哥,你手头还有现银没有?”
“我,我手里有多少钱你还不知道,前几日才将户部那头的银子补齐,上下打点一番花了些银钱。这次给太后置办寿礼,又花了不少,哪儿还有银子了。”
“那可如何是好,这两日有几位大客户纷纷上门取钱,可咱们钱庄的钱周转不开了啊。”
“手底下那几桩生意,也到时候收回利润了吧。”
“不知怎么的,这段日子,连连亏损,铺子也周转不开,说是再等等。”
“父亲那儿呢?”
“柳州出事儿,父亲尽顾着打点那边了,咱们家的银子都在钱庄套着呢,你也不是不知道。”
“那,三妹那儿可问过了。”
“三妹这段日子为了芷柔的事儿操碎了心,哪管得着咱们。”
谢大公子砸么砸么嘴,道:“这么着吧,顾客那头,你先托着,过两日,户部有笔银子到账,我先挪过来用用。”
“行行行,也只能这么办了。”
“你也别尽靠着我,自己也想想办法,年节前儿的,朝廷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我也未必能挪出来多少。且先看看吧,咱们谢家那是太子的钱袋子,叶家不会眼看着咱们出事儿的。”
“成,有大哥在,我放心。”
谢大公子几句话就打发了谢二,每年年跟前儿都是这样,这谢二总是夸大其词,根本没那么严重。钱庄又不是只出不进,底下铺子送利钱,哪回不是拖拖拉拉的。再说,日日都有人存钱,等个几日,自然就活动开了。故而,谢大公子也没当回事儿。
可谁知,不知打哪儿传出去的,说是谢家钱庄亏损,已经快要取不出钱了。谢家钱庄可是京城最大的钱庄,虽说有些店大欺客,可到底没出过什么差错。
如今这谣言一出,京城中人可是坐不住了,纷纷派人去谢氏钱庄取钱。
谢二公子这回是真的焦头烂额了。
荣国公因着柳州的事儿,日日吃不好睡不好的,不知道陆知暖要如何出手。
这下钱庄的事儿爆发,荣国公才真正明白陆知暖的意图。
她这是要拖垮整个荣国公府啊!
片刻也不敢耽搁,荣国公直奔着宁国侯府去了。因着叶芷柔的事儿,宁国侯脸上无光,连带着瞧谢氏也不顺眼,这段日子都是歇在姨娘房里。
眼下谢家钱庄又出了事儿,宁国侯更是将荣国公一顿数落。荣国公老脸通红,可也没办法,这是他谢家的基业,不能就此毁于一旦啊。
“拢共需要多少银两?”宁国侯发完脾气,瘫坐在太师椅上,揉着眉心。
“五,五百万两。”荣国公磕磕绊绊道。
“什,什么!”宁国侯腾的站起身。“怎么这么多?”
“我也不知道啊,听谢二说,前段时间有好几个大商户来存钱,出手就是几十万,上百万。那时户部那头也正需要银子,谢二也没多想,照收不误,将银子都挪给了户部。可才短短半月功夫,那些人忽然回来要将钱取出,这一时间,上哪儿弄这么些银子去啊。”
“我忙着打点柳州的事儿,钱庄上也没怎么盯着,谁想谢二就上了旁人的当了啊。”荣国公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宁国侯这时也明白过来了。
“她……够狠!”转念一想,又盯着荣国公问:“户部那头挪用的银子,怕是没有五百万两这么多吧。”
荣国公咽了咽口水,支吾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宁国侯自然心中有数,这谢家两个公子都不是省油的灯,那钱,指不定花到什么地方去了。尤其是谢大,动辄就去倒腾古玩,赌石,样样不落,不知折进去多少银子。
宁国侯狠狠的瞪了眼荣国公,眼下说再多也无用,得赶紧想办法将银子堵上才是,总不能让谢家钱庄就这么毁了。
“管家,去账上看看,能活动的银子还有多少。”
管家匆匆去,又匆匆回来。“侯爷,活钱儿拢共有三十万两。剩下的,都在铺子里头压着呢。”
宁国侯叹了口气。“我往太后那里走一趟,想想办法。”
“谢过侯爷了。”荣国公赶忙道。
可还没等宁国侯走到门口,便见谢家大公子急匆匆赶来。
“侯爷,不好了,皇上要从户部抽银子,可是,可是户部刚进账的银钱,我挪给大哥的钱庄用了。”
这话一出,荣国公差点儿气吐了血。
“你个蠢货,怎么这么大的事儿不跟我商量,谁准你私自做主的!”
谢大公子喏喏道:“这不是往年也这么挪用的,寻思托两日,等利钱收回来了,再补回去嘛。”
“你还有理了你,都到现在了还不明白,咱们这是钻进别人下的套里了。还利钱,等你死了,没准就能收到了!”
宁国侯看了看眼前一对父子,只觉得脑袋疼的直抽抽。
从吏部高立峰出事儿后,就连连不顺。周恒如今还在景亲王手中,谢二老爷也不知所踪……
宁国侯心一狠,杀机顿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