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浸淫后宫多年,叶太后只稍作一想,便想通其中关键。
若叶芷柔所言为真,而他们派去的人,却没有发现孩子的踪迹,那么就只能说明一点,景亲王车驾队伍里的,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景亲王妃!
“那该如何是好,如今已过去这么些时日了,景亲王眼下也已快到京城了,咱们那还有时间去找陆知暖的下落。”谢氏也急了。
“慌什么,不是还没进京么。吕嬷嬷,叫叶信安排下去,在通往京城的官道设伏。她若要回京,那条路是必经之路。”
“可是,这么一来,岂不是太明显了,毕竟是京城啊。若是景亲王知道了……”
“有哀家扛着,你怕什么,有这功夫,还是好好教教芷柔如何处事,如何管家。哀家叫她嫁入景亲王府,可不是要她去谈儿女情长的。”叶太后厉声道。
“是是是,文君知错。”
“好了,下去吧。”
“太后,文君告退。”
谢氏离了隆福宫,却不巧在宫外碰到了云诗公主。谢氏知道,云诗公主向来不喜欢她们叶家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云诗公主乃是皇后亲生,与芷柔也是表姐妹,可这二人,却素来不亲厚。尤其云诗公主出嫁后,性子是越发冷淡了。
“臣妇见过云诗公主。”
“不必多礼。”萧云诗淡淡应道。
谢氏见她也没有要和自己说话的意思,便就此告退了。
“公主,宁国侯夫人进宫,怕是为了叶家小姐的事儿吧。”丫鬟巧心说道。
萧云诗看了眼巍峨的隆福宫,想了想,转身便走了。
“公主,不去给太后请安了么?”
“不去了。”
巧心知道公主心里憋闷,也不敢多言语,只闷声跟着她家公主往承德殿去了。
承德殿乃是当朝武德皇帝处理政务的宫殿。虽说皇帝与叶氏不和,可对于萧云诗,倒是打心眼儿里疼爱的。
“父皇,云诗来看您了。”
武德帝正低头批阅奏章,闻声,笑了笑,将奏章扔到一边,抬头看到萧云诗的瞬间,笑容僵在了脸上,转瞬又是一声轻叹。
“云诗,怎么又瘦了。快叫父皇看看,可是病了?”
“父皇,不碍事儿,入了冬,天凉,染了风寒。已经好了,父皇莫担心。”
武德帝知道那陈国公世子并非良配,只是当年那事儿……
“嗯,前几日进贡了一批上好的绸缎,回头叫高公公带你去挑几匹中意的,做几套冬衣。”
“父皇,云诗的衣服够多了,去年父皇给做的,还有没上身的呢。如今父皇提倡节俭,云诗怎么还能铺张浪费呢,若是叫各宫娘娘瞧见了,定会怪父皇偏心的。”
“呵呵呵,你这孩子,总是这么听话。”
“为父皇分忧,本就是分内的事儿。”
“嗯,若是其他人也这么想,朕也不用这么劳心劳力了,幸好老十七要回京了,朕也能松快松快了。”
“是啊,听说十七皇婶儿也要回来了,想不到,十七皇婶儿竟然还活着。真是老天保佑,那可是位温柔善良的女子啊。不过……”
“不过什么?云诗有话直说。”
“三年前,皇婶儿勉强躲过一劫,不知这次回京,会不会……父皇知道,太后可是将芷柔表妹赐给皇叔为正妃的,如今皇婶儿回京,只怕是……”
武德帝闻言,眼神微眯。太后赐婚一事,自己当初无力阻止,还有三年前,王妃遇刺一事,至今也没有查出凶手,已经不知该如何跟老十七交代了。若再有什么事儿发生,只怕老十七要撂挑子不干了。
“高德,传朕口谕,调神机营陆知睿在进京要道严密巡查,有可疑之人,不必禀告,就地缉拿。”
“奴才遵旨。”
“父皇英明。”
见皇帝已经做出安排,萧云诗微微放下心来。离了承德殿,朝隆福宫的方向嘲讽的笑了笑。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不过是太后的一颗棋子,她是,太子哥哥也是。东宫没有兵权,五年前,太后欲拿自己的婚事,换取陈国公府的支持。
自己拼命抵抗,却终究逃不过太后的设计。若不是陆知暖发现端倪,怕是自己已经被陈国公世子算计了。没想到,躲得过一次,却躲不过第二次。算计她的人,竟是自己的母后。
谁能知道,那时自己被下了药,被郑安那个纨绔毁了清白时,她有多绝望,多愤恨。
“呵,有我萧云诗在,必不会叫你们如愿。”
京郊。
陆知睿在大营中来回踱步,双手忍不住的颤抖,想到很快就能见到姐姐,他内心就激动不已。没想到,皇帝竟派自己巡查进京要道,这是将姐姐的安危交到自己手上了。
前几日他还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行事,没想到今日圣旨就到了。
“睿哥哥,你别转了,再转我头都晕了。”
陆知睿猛的停下脚步,这声音……
“琪儿!”陆知睿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小兵’。“你,你怎么混进来的,被人发现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哎呀,这里不都是你的人嘛,再说了,我不也是担心知暖姐姐么。”
“胡闹,你这样混进军营,长公主府的侍卫若寻不到你,又要生事端了。”
韩玉琪则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没事儿,他们都习惯了。”
“你……”陆知睿简直无言以对,一张俊脸也被气的通红。
“好了好了,既来之则安之嘛,只要你表现的正常点儿,谁能发现。哦对了,睿哥哥,我托你查的事儿,可有眉目了?”
说道正事儿,陆知睿也敛了情绪,道:“毕竟是二十年前的事儿了,那些人做的利落,没有一点儿蛛丝马迹,想查起来,着实棘手些。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当年的韩夫人,并未回乡。”
“并未回乡。”韩玉琪猛的抬头。“也就是说,当年给我爹传信的那个乡民,在说谎,韩夫人根本不是病逝的。”
“可以这么说。”
韩玉琪有些害怕了,若是真相果真如韩樱说的那样,那她的母亲……
“琪儿,还要继续么?”
韩玉琪闭上眼,重重的点了点头。“继续,不论如何,我都相信母亲。”
“琪儿,这些事,不该是你背负的,你又何必……”
“睿哥哥,我只想知道真相,还母亲一个清白。”
“好,睿哥哥帮你。”
“嗯,睿哥哥最好了。”
“你啊。”陆知暖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
“报,陆都尉,不好了,官道有辆马车遇伏。”
“什么,速速带我过去。”陆知睿腾的站起身,取了佩剑便出了营帐。韩玉琪也随后跟上。
陆知暖的车驾行至京郊时,忽然从四面八方袭来许多黑衣人。隐在暗处的影卫全部出动,墨风墨羽护着陆知暖。
周恒以为这伙人也是冲着自己来的,将脸上的妆容全部擦掉,直直的冲了出去。
墨风一惊,吼道:“做什么,快回来!”
“不行,我岂能连累王妃。”
墨风墨羽不敢离开陆知暖左右,却是叫周恒跑开了。周恒哪见过真刀真枪的,只狼狈的闪躲。却不料脚下绊到石头,摔了个大跟头,眼见着一刀劈下,周恒赶紧闭上双眼,只盼着那刀锋利些,让他少些痛苦。
左右账册已经交到王妃手上,他也了无遗憾了。
谁知,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他睁开眼,就见一紫衣女子扛着一柄长刀,一刀挥下去,生生削掉了那人半个脑袋,吓的周恒差点儿尿了裤子。
“你个大男人,没本事就别瞎往外冲,净添乱。”
那紫衣女子拎小鸡似的将周恒拎起来,另一只手舞刀防卫左右,托着周恒往陆知暖这边走来。
墨风墨羽瞬间警惕了起来。
“行了行了,别防着了,我就是路过。”紫衣女子将周恒往地上一扔,又扛着她的刀,靠在树上看热闹去了。
墨风墨羽一脸懵逼。
“这货谁啊,怎么比你还勇猛。”墨风说道。
说话间,只听周围簌簌簌的声音,墨风警惕了起来。
“你们什么人啊,这么多黑衣人追杀你们。”紫衣女子说道。
“我们是好人。”逸儿牵着沈文清的手,扬头说道。
紫衣女子看了眼逸儿,又看了眼沈文清,道:“这小姑娘是你童养媳啊。”
沈文清大怒。“我是男孩子!”
“哦。”紫衣女子长刀一挥,身后偷袭的人瞬间断了气儿。
逸儿和沈文清目瞪口呆。
“哎呦,忘了,在小孩子面前杀人,会留下阴影的,小弟弟,夜里可别尿床哦。”
“你这女人,当真粗鄙!”逸儿也受不了了,这女人,胆敢侮辱他!
随后,也不管沈文清如何震惊,只随手掷出几枚银针,便有黑衣人应声倒地。
紫衣女子也诧异了一下。“练家子啊!”
随着上来的黑衣人越来越多,墨风墨羽也快顶不住了。后来的这伙黑衣人,二话不说,直奔逸儿去了。
幸好有紫衣女子在一旁,不过墨风不知那女子底细,仍是分神看顾。陆知暖这边的防卫,有些捉襟见肘了。
这边的动静早有黑衣人注意到,那人见周恒的样貌与主子要寻的人一模样,速速朝身边同伙打了唿哨,匆匆赶来这边一起抵抗刺杀者。不过,他们的目标是周恒,
两伙黑衣人打作一团,影卫更是摸不着头脑。
陆知暖看了眼周恒,笑道:“这事儿有意思了。有人要杀周恒,有人要保周恒。还有人要杀本王妃,就是不知,这些黑衣人里,有没有人要保本王妃呀。”
话音刚落,便有一伙黑衣人冲出重围,直奔陆知暖而来。
乔明心从未见过这番阵仗,混乱中听到陆知暖的话,心中更是翻江倒海,她说她是……王妃!
大燕朝只有景亲王一个王爷,其他皇子尚未有封号,若是王妃,那么她便是,景亲王妃。再联想一路上所闻之事,景亲王从清水镇亲自迎接王妃回京,说的就是她!
只是,来不及叫她多想,一波接一波的黑衣人袭来,唐婶儿和赵茹燕紧紧护着陆知暖,无奈没有功夫傍身,只能眼看着陆知暖被黑衣人抓走。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