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玉林入了大牢就在暗自思索对策,他怀里还有二十两银子,他琢磨着等天亮买通狱卒,叫他娘来见他一面。
这边刘氏也到了县衙,只是三更半夜的,大门紧闭,她进不去。只抱着给乔玉林拿的衣服靠在县衙门前的石狮子边上等着。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窸窸窣窣的有人来了,刘氏赶紧将家里全部的银子拿出,贿赂了官差,叫她去见见乔玉林。
里头乔玉林正等着狱卒呢,没想到狱卒没等来,倒是把他娘给等来了。
“娘!”
“玉林,我的儿啊,你受苦了。”刘氏一见乔玉林就哭了起来。
乔玉林不耐烦她哭哭啼啼的,赶紧制止道:“娘,你别光顾着哭,听我说。”
“诶,你说。”
乔玉林跟刘氏耳语几句,刘氏抹抹眼泪,点头应是。“她真能救你?”
“那肯定的,我是替她办事儿的。”
“好好好,娘这就去。”刘氏把衣裳还有吃的递给了乔玉林,看他好像也没什么事儿,就赶紧离了大牢,直接往赵府去了……
“看来我所料不错,背后的人啊,总归是逃不过那几个。”陆知暖喝了口茶水。
“那夫人,咱们要怎么办?”赵茹燕一边替陆知暖扇风一边问道。
“咱们闻香馆开起来啊,那肯定是免不了与赵家对上,后头有的是冲突呢。最近事情太多了,且先叫他们得意几日吧。”
陆知暖说是这么说,可这心里头怎么都觉得不舒服,有仇不报不是她风格。于是,她悄咪咪叫来墨羽,叫她给影十七传个信儿,要白莲在赵夫人跟前给张永仙上上眼药。
赵怀远再疼张永仙,也越不过赵夫人去。张永仙没法,只能日日到赵夫人跟前去立规矩,赵夫人折腾人能折腾出花儿来,叫她心里恨的不行。
乔玉林还喜滋滋的在牢里等着张永仙派人来捞他呢,果然,到了夜里,有几个黑衣人来劫牢了。
狱卒们都被迷晕了,竟是没人知道。
乔玉林大摇大摆的从牢房做出来,心道,等小爷回去,一定好好收拾陆娘子那个贱人。
只是,还没等他走出几步,就两眼一抹黑晕了过去……
“黄大人那里都处理干净了?”张永仙泡在铺满花瓣的浴桶里,娇声问道。
“放心,那乔玉林保证不会再出现了。”素梅说道。
“哼,敢威胁我,也得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
素梅在一边胆战心惊的伺候着,她越来越感觉她家小姐不对劲儿了,往常小姐说话虽然有些刻薄,可也没有这般阴阳怪气儿,叫人听了瘆得慌。
不过,张家如今只剩她主仆二人还好好的,无论小姐变成什么样,她都得尽心陪在小姐身边。
乔玉林是做梦也没想到,张永仙确实是把他从大牢里捞出来了,可这里又是什么地方?!那些人推着一车一车的石头是要干嘛?
他愣神的功夫,身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鞭子,乔玉林怕痛,赶紧乖乖的按他们的指示去干活了。心里头将张永仙骂了个狗血喷头。
乔玉林无故失踪,陈和觉得奇怪,便将此事传给陆知暖,陆知暖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放着不管,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办。
因为墨风回来了。
“夫人,人都找齐了。这三年共丢失幼童九十九人,至于三年前的,属下尚未问到。”
“有这些就够了。年头久了,总归是不好找线索。这些人如今在哪儿落脚?”
“哦,张家铺子里有间客栈,夫人尚未做安排,属下便将人暂时安置在客栈了。”
“很好,剩下的,照我的吩咐去做吧。”
“属下明白。”墨风隐隐的还有些小激动,自打跟了王妃,他就发现王妃惩治恶人的招数那是五花八门,层出不穷,简直爽翻了!
不知道王妃回了京,又会掀起怎样的风浪来。
墨风竟有些小期待。
虽说这次没能将张家铺子留住,不过好在这些铺面加起来,合共也卖了十几万两的银子。
黄德中正坐在书房里头核账呢,忽听下面来报,说是县衙门前围了一堆人喊冤。
黄德中眉头一皱,气恼的将笔扔到了一边儿。往常哪有人来喊冤,自打那钦差大人来了,见天儿的来人报案,不让人消停。
“什么冤情?”
众人见黄德中出来了,忙跪在地上哭道:“青天大老爷啊,求您给草民做主啊!”
“什么事儿,派个人出来说,乱哄哄的成何体统!”
众人将一个秀才模样的男子推了出来,那男子恭声道:“大人,草民听闻那张家被捕,是因绑架了当朝郡主,后又听闻那张家非但绑了郡主,更是拐了许多幼童。这里跪着的,都是家里丢失孩子的人家,来这清阳县衙,是请大人为民做主,找回丢失幼童。”
黄德中只觉得眼皮突突直跳。
“胡扯,那张家绑架郡主是真,何曾绑架过幼童?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
“本郡主就是证据!”
韩玉琪推开人群,大喇喇的站在中央,掐腰怒道。“本郡主被关张家暗牢,眼睁睁看着有人从张家暗牢里带了小孩子出去!”
“对,我也能作证!”英杰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站到了韩玉琪身边,义正言辞说道:“我就是被绑去的孩子,若不是郡主的侍卫来的及时,恐怕我早就不知在哪儿了!”
韩玉琪朝英杰竖了个大拇指。“英杰真勇敢。”
“郡主姐姐不必客气,我娘说了,郡主姐姐都能勇敢指出坏人,英杰是男子汉,更不能退缩了!”英杰仰起头笑着说道。
韩玉琪低首见到英杰脖子上似乎带着什么东西。她鬼使神差的将那根红绳拽了出来,红绳下面挂着一个质地并不精良的玉坠。
英杰有些好奇,说道:“这是我娘亲送给我的。”
韩玉琪心思转了转,道:“可以借姐姐玩儿几日么?”
“好啊。”英杰大方的将东西递了过去。
韩玉琪心想,也该是时候做出决定了。不过这桩陈年旧事提起,总归是揭了母亲的伤疤。可若不提,英杰母子又活的这般艰难……
韩玉琪察觉到自己的思绪有些飘远,赶紧扯了回来。
黄德中赔笑道:“郡主,这可能是误会,这每年都有失踪人口,也不能全都算在张家头上啊。”
“黄大人,张家绑架本郡主,你迟迟不肯定罪,如今张家涉嫌绑架幼童,你又帮着张家脱罪。怎么,莫不是黄大人收了张家的好处,想着等本郡主回京,再设法将张家人放了?”
黄德中一听,这话哪儿能乱说。“郡主说笑,只是凡事都要讲求证据……”
“黄大人,且不说这些失踪的幼童是不是张家所为,单单凭这三年,整个清阳县失踪幼童就多达九十九人,就说明你这个县令不是个称职的。按大燕律法,失踪人口上报官府,三个月内寻人未果者,官府应给予相应补偿,没错吧。”
黄德中只觉得身上蹭蹭往外冒冷汗,这玉琪郡主怎么如此难缠。正是因为他知道大燕律法,所以才替张家脱罪,不然,这么多人都给赔偿,他岂不是要亏死!
“黄大人,怎么不说话,难道本郡主说的不对?”
“不不不,对对对。”
“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郡主说的都对!”
“那好,那就请黄大人赶紧做个登记吧,超过三个月没找到人的,按照律法标准,给抚慰金。这可是赎你为官不作为的罪啊,黄大人。”
玉琪郡主一字一句就像是烧刀子一样,将黄德中那颗小心脏剜的是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玉琪郡主步步紧逼,又有这么多人喊冤,若是待会儿再把那爱看热闹的钦差大人给招来了,他还要不要活。
没办法,黄德中只能挥一挥衣袖,着县丞去拿账簿。有玉琪郡主在这里盯着,他想作弊也没法子啊。
黄德中心里头就不明白了,哪家的贵女像玉琪郡主这般,大热天的整日往外头跑,还这么爱管闲事儿。
怎么说长公主都是太子爷的亲姑姑,对于自己这个太子爷最底层的亲信,怎么就不能友好些呢。
黄德中自是不知,长公主因着韩韬的事儿,根本没心思管这些。
而韩玉琪,哪管什么党派不党派的,她打小就喜欢陆知睿,所以,她立场非常坚定的支持陆家姐弟二人。
不过看黄德中一脸吞了苍蝇的苦相,韩玉琪心里是说不出的爽快。再想想刚刚说的那番话,都是知暖姐姐教她的,想不到,这话说出来竟是这么霸气,刚刚那样子,别提有多威风了。
看那些人一个个对她投以感激的眼神,韩玉琪更加坚定的要抱紧陆知暖的大腿。
黄德中眼睁睁的看着账上越来越少的银子,就别提心有多疼了。这不单单是他的银子啊,更是他的命啊。
这几次的事儿已经叫主子十分不满了,再这么下去,万一哪天主子一个不高兴把他给咔擦了,可如何是好啊!
黄德中心里不禁想,这吏部尚书莫不是在太子爷跟前儿不重要,不然为什要这么对他这个吏部尚书的门生。
好不容易将这些人打发走了,又不知是谁到处宣扬,官府要给有失踪人口未寻回的家庭以补偿。
这下子好了,衙门门前天天有人来作登记,黄德中为防有人浑水摸鱼,将衙门里的官差都派了出去,挨家挨户仔细盘问,若有作假者,严惩不贷!
苦哈哈的扫了一眼账面,这么几日功夫,单是给出去的抚慰金就有足足一万五千两!
这还不算完,那徐大人不知又溜达到了哪儿去,回来就说:“有几处村子进村的路已经残破不堪,很多农作物不能及时运出卖掉,都烂到了地里头,你作为父母官,有责任为百姓排忧解难。”
一句话,修路吧。
这也还没完,又指出了几处年久失修的危桥,言:“百姓安全大过天,黄大人,如今拍卖了张家铺子,衙门富得流油,赶紧修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