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家？”江一韦脸色一白，这消息比吴老投影前来还要糟糕。
不过也确实，绾绾小姐，的确绕不过荀家那道坎。
“老江，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渊见此事还有内情，不由得发问。
“别打听了，这事儿，没有绾绾小姐点头，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江一韦对许渊的传讯表示拒绝。
许渊眉头一皱，他又不是没有其他办法了。
将储物鳞片打开，里面一大堆通讯玉简。
许渊考量再三，选择了赵老。
一是二人关系本就极好。
二是赵老和吴老曾一度是竞争关系，吴老的事，赵老应该十分了解。
三则是因为，许渊觉得，此事涉及文道辛秘，自然要问老资格的人物了。
“喂，赵老啊，吃了没啊？”
许渊一个传音过去，赵老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也得是许渊了，不然其他人的传讯，这个时候赵老是不会搭理的。因为他正精心编纂的著作，遇到了一个致命难题。
这直接导致赵老闭门造车，差点崩溃。
按赵老的估算，这本著作一出，很有可能被封为经典，其文道价值甚至不输于车副院长的《声律启蒙》。
是能够获得大功德，大认可的神作！
可偏偏这著作缺少了最重要的一步——缺了立根之本！
无根浮萍，难成经典。
这是赵老苦心孤诣大半辈子的心血，他怎么能接受失败？所以最近半年，赵老谢绝一切来客，专心致志的想要解决那个问题。
但毫无成效。
“是许渊，怎么想起我这个糟老头子了？”赵老憋出一丝苦笑。
“打扰赵老了，我长话短说。我想问一问，吴老和荀家，他们之间有什么故事？尤其是这个荀家。”许渊看出了赵老心有所属，所以长话短说。
“吴常春？荀家？”赵老有些疑惑，但他还是说道，“老吴我就不多说了，你也清楚，他是太师一系的大儒，可惜被你逼的文心蒙尘，只能走仕途。”
“这荀家，是三十六世家之一，是圣人家族！”
“大齐荀圣，是文道圣人，受封为荀子，万人敬仰！”
“而老吴，曾是荀圣的学生。”
赵老三言两语讲述完毕。
“荀圣？”许渊汗毛炸立，他仿佛已经找到了一丝脉络。
圣人成圣，是需要成圣之基的。
从人之初引起如此大的震动来看，难不成那位荀圣的成圣之基是……
“荀圣，是大齐之后成圣的吧？大齐有没有楼姓的大人物？”许渊紧追其问。
“你……”赵老一怔。
许渊的问题，在大齐，是一个公开的禁忌。以至于现在的年轻一辈，都不怎么知道这段过往。
也不知道，当年帮大齐皇帝打下了江山的，除了大齐三太之外，还有一位……楼帅！
“到底发生了什么！”赵老问道。“这次各地文道考评，大齐科举司专门下发了一道重磅题，要考试评判人之善恶。”许渊道，“我给小郡主了一个答案，她获得了五郡案首。但如今引发了江州司马的举谏，
甚至吴老刚刚也现身了。”
“科举举谏？这倒是大事，你这小子，到底让江州那位小郡主写了什么？”赵老放下了手头正在编纂的著作。
“人之初，性本善！”
许渊盯着赵老，一字一顿。
“什么！”赵老面色陡变，如遭雷击，手中属于他自己的那本著作滑落在地，封面上三个大字映入许渊眼帘——三字经！
“你你你……好大的胆子！”赵老颤颤巍巍，眼中含泪。有一道光，他追逐了一辈子，却始终抓不住。
但如今，他终于看见那道光了。
“赵老，我想请您……”
“好！”
两人眼神交错，赵老身上原本有些枯竭的气息骤然一变，他手中那本纸质书卷，也陡然放出光芒。
……
“小郡主，你错了，你的答案，错了！”
天地传音中，吴老的声音出现，无比坚定。
小郡主没有回答，因为许渊没有给她说该怎么应对。
倒是江一韦的面色，陡然惨白了几分。
吴老的江湖地位，极高。
虽然他已经入仕，但他的话，还是很权威的。
尤其是，吴老和荀家的关系，直接打消了江一韦的所有信心。
荀家，那是侯爷都保不住绾绾小姐的关键因素。侯爷都不好掰腕子的存在，他江一韦和一头小黑鱼竟然想要去掰一掰，想想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可江一韦就是不甘啊。
凭什么绾绾小姐从生下来就要背负那天大的恶名？
江一韦身上的气息一提再提。
荀家、吴老，他动不了。
可一个江州司马，江一韦决不能容忍他挑衅江州侯之后还能安然无恙。
“江郡守，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不然，你可能走不出玉京。”吴老虚影发言。
众人这才发现江一韦体内的真气竟然已经积蓄到一个相当危险的程度了。
“是谁想要在玉京城里动手？”
一位身穿文士长衫，头戴一枚蓝田美玉的翩翩公子踱步而来。
“荀少好。”
“见过荀少。”
不少人纷纷给这位叫做荀少的人打招呼，而且大都是文道中人。
“荀阳法，荀少。”江一韦认出了此人的身份，神情变得极其难看。
荀家人竟然都出面了。
这是要……把绾绾小姐的事情，落实吗？
“人之初，性本恶！这是我爷爷定下善恶规则，更是他老人家的成圣之基。整个大齐，整个文道，谁敢对此有异议？”
荀阳法轻拍桌案。
随着他这六个字一出，身上自然散发出一道圣光。
“圣人庇佑！不愧是荀家之后啊！”
“开玩笑，荀圣的成道之基，岂容有人推翻？”
“人之初，善恶早已分明。这么多年了，唯有小郡主敢写下性本善三个字。我看，也是为了她姐姐，那位楼小姐的事吧？”
“传言，荀圣，就是踩着楼帅的尸骨踏上圣人之位的，我……”
“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位圣人脚下不是尸山骨海？”
人群议论纷纷，但明眼人都知道，大势，已然定下。
这场举谏，结果已定。
江州小郡主的成绩，铁定会被作废，而且日后她的文道之路，也断了。
那位江州清江郡郡守，多半也落不到好下场，估计会被流放。
就算是江州侯，说不定都会受到影响。
而那位楼小姐，估计之后再也不用搏了，因为她彻底输了。
太上宫也救不了她。
谁都不行！
这，是荀圣早就定好的结果。谁来都不能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