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矫健灵动的身影,猛地蹿出牛头山阴,整个人有如搏击长空的金雕雄鹰,展开宽大的袖袍,里面灌满了空气,活像一对宽厚的羽翼翅膀,施展上乘轻功身法,飞快地滑翔降落。
还在山麓地带徘徊梭巡的巴立明,原本等候久了有些不耐,如今瞧见“大巫”脱身出来,姿态惬意爽快,显然是成功得手,可是牛头山传来的地震,尽管轻微地不足挂齿,却也令他心头警铃大作,不等张弛招呼一声,立即撒腿狂奔。
不过,巴立明还是好心,听从张弛照顾好他妹妹的嘱咐,特意绕到山脚下,不等小女孩有何反应,单手提起丢在背后,迈开绝顶武道身法“麒麟步”,一步就是三丈,速度快地简直就是缩地成寸,竟然略胜张弛的速度,率先逃出牛头山地震范围。
他的脸色有些煞白,嘴里喃喃自语地说着:“地牛翻身,地牛翻身,地牛真个翻身了……”
直到张弛振动双袖,最终赶上巴立明,并将他拦截下来,这位巴人廪君的后裔,才喘了口大气,神情真的放松下来。
宿在张弛左眼的大巫女丑的血蛇,此时难得睁开金色竖睛,看了落入宿主掌心的一滴神血,看到纵贯岁月时光的因缘线,轻轻触碰一下,就知道了撼地神牛的来龙去脉。
巫族的生死对头,上古天庭的妖族,还是为妖帝东皇太一拉车的驭兽,巫妖大战没有死在不周山下,反而败在玄门三教老君的门下,结果成了赫赫有名的妖仙。即便如此,这头蠢物还是没能逃脱命运制裁,封神一战,被截教门人,同是妖族出身的道友背刺,受到致命的重创,结果反而藉此脱劫出来,只是放弃了仙道,转入川林古神之流。
“三姓家奴!”
大巫女丑的血蛇思前想后,终于给老对手下了一个评语,瞥了牛头山一眼,里面藏着撼地神牛的胚胎。看上去,的确是孕育将熟的果实,只可惜时机未至,想必略微涩口,距离鲜美多汁差地远了。
“老君的板角青牛,通天的独脚奎牛,野生的积雷山主,太山疫神蜚,两个改了根脚,都是走向神道,莫非其中有什么关窍?”
大巫女丑的疑惑,正是张弛的疑惑,只不过,在他重生前的记忆里,积雷山主可是逆天七妖仙之一,在万妖伐天之战中曾经大放光彩,最后的下场是被佛门度化,又或者是被斗部神将诛杀,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那时候,流落在地上的星君神格非常稀少,都是大凶大恶的星君,帝君爱徒诸葛孔明在岐山五丈原布置诛仙剑阵,却并非独吞星君神格,而是举行星贡大祭,准备将手头上搜集到的星君神格,全部归还给上天。
这怎么得了!天上星君的位置有限,尤其是四废星的神性,很适合混吃等死的仙人,这不就连西昆仑的散仙张弛,都忍不住下山争夺,没想到最终被人设计,以仙血祭阵,等若被人拿去挡枪,平白无故遭了毒手。
张弛收回遐思漫想,拉着妹妹和巴立明,远远地离开牛头山,差不多抵达乌笛叶村附近才停下。
“此事宜急不容缓!你们二人为我护法,我要试着消磨撼地神牛的意志,将这滴神血融汇消化。”
巴立明对此自无异议,妹妹却是一脸紧张,显然知道其中危险重重,忍不住劝了一句,要兄长恢复全盛状态,再进行尝试。
张弛也是乖觉,浑身一个激灵,从挣得神血的极致愉快中醒悟过来,发觉自己有些操之过急,就随意找了一处干燥的树荫地,盘腿坐下开始吐纳呼吸,慢慢调整自己的状态。
日正当午,张弛终于睁开眼睛,随即缓缓地闭上,右手掌心中,仿佛鸡血冻石的神血,悄声无息地融入掌心皮肤里。
与此同时,张弛的心神也浸入髓海灵池,指挥着《五毒真经》的五枚真文,布下一个简单的五行阵,准备囚禁撼地神牛的意志碎片,进而消磨碾碎祂的抵抗。
唯一的胜机所在,撼地神牛并非顺利出世后,发育成熟的全盛姿态,而是仅仅一枚混元胚胎,与大地的联系仅仅是风水地力形成的灵脉,辐射范围不会超过牛头山太多,也就是方圆百里左右。
与中原九州相比,这点地界不过是九牛身上一根毛,万中无一的体量,张弛相信自己可以手到擒来。
电光火石之间,一滴神血上的宏大意志,悄然降临在髓海灵池上空,甫一出现,还未有什么实际行动,就发现五毒五行阵牢牢地锁定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岂有此理……哞”
张弛的心神观察到这一幕,忍不住有些好笑,他也没想到,撼地神牛会如此的蠢萌,只不过笑一笑也就罢了,他可没有忘记,自己面对的可是真正的神灵,哪怕是还没有出世的胚胎,蕴含的神性与大地相连,也是非常恐怕的存在。
“幸好,我的本体跑出牛头山地界,又处于乌笛叶村土地爷的神威笼罩范围,撼地神牛休想调动外界一丝一毫的地力进来帮忙。”
张弛真的将一切有利于自己的事情都考虑到了,反观撼地神牛,即便一身本事,此时落入敌人的陷阱,当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五种毒物,肆意释放出剧毒,一寸寸,一段段,腐化掉坚韧不拔的身躯,以及构成这具身躯的意志。
眼看用强硬的手段不成,撼地神牛立即动用神念打击,半腐朽的身躯瞬间瓦解,舍弃了被腐蚀、毒化的部分,其余完好无损的身躯,则变化成牛角状的晶莹念头,悍然对这位甘冒不韪的修士,发起精、气、神全方位的打击。
一时间,撼地神牛的气势高涨,充斥塞满这片狭小的天地,即便是所剩无几的精神力,也是如大海涨潮,卷起滔天巨浪,势必将髓海灵池吞没。
一道通体玄黄的元气,如同浑厚无比的大地,抢先一步将张弛的根基定住吞没,源源不断的法力,尽管冲破出来,却也变成了一口汩汩流淌的泉眼。
至于撼地神牛的神性,此时终于暴露出来,却显化出一头身高万丈,脊背千里的五色神牛,牛角如五岳,托着一轮太阳,胸口挂着太阴,当真有开天辟地的威能。
“凡人,亵渎神灵,你有罪……有罪……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