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西海九龙岛远离神州,不知道具体方位的人,连门径都无法窥见,也就是徐荣有这份天赐机缘,才得意拜入九龙岛四圣门下,直接成为真传弟子,或许还是唯一的一位。
他旧伤新愈的身体极为空乏,还得分出精神压制体内的妖性,根本驾驭不了八卦云光帕,更别说藉此腾上天,自开云路裹着自己返回师门。
几千里的陆路、海路,常人即使乘坐快马飞舟,至少也得半年时光。半年!黄花菜都凉了!没准连虎牢关之战已经结束!
若是把持朝政的董卓大获全胜还好说,如果关东联军攻破这座雄关,战火烧到京城洛阳,就不止是天下震动,恐怕这座四朝古都就会毁于一旦。
徐荣想到这里,内心顿时感受到阵阵凄凉,嘴里隐隐有些发苦。京城洛阳不仅集中天下一半的财富,还有大汉两朝累积的文萃精华。
太学门口的碑林,刻了儒家七经,包括《鲁诗》《尚书》《周易》《春秋》《公羊传》《仪礼》《论语》,被无数求学无门的寒士抄写,文气郁郁葱葱,实在是天下少有的盛景。
至于太学就更了不起了,不仅府藏书库收集前朝诸多孤本、珍本,培养出来的人才更是多不胜数。如著作《论衡》的王充,精通易理的郑玄,精擅天文地理的张衡,都是在太学里博览群书,厚积薄发成才。
上清宫,据说与玄都太上密切关联,是其门下弟子论道的所在,可惜只见文思泉涌,不显道韵法力,毕竟身处京城洛阳,龙气法禁的核心之地。
徐荣想到这里,突然灵光闪现:“上清宫能在京城扎根落脚,也是殊为不易,如今法网崩塌,恐怕会露出痕迹。我的转机估计就应在此处,至少也可以结下一份善缘。”
道人的灵觉最是奇妙,徐荣刚刚担忧洛阳的安危,就无形中触动灵机。当下他也不犹豫,直接除了碍事的甲胄,换上一身道服,出了自家的营帐,伸手招来颇具灵性的坐骑,打马就往京城方向漫行。
其他人想要阻拦也来不及了,再则徐荣的道将身份,以一己之力催动蜂云,战败了关东联军三家诸侯,那一幕万箭齐发的盛况,成了敌我双方共有的梦魇。
因此徐荣中了敌方道将的暗手,毒发倒地不起,没有人敢伸手救援,如今他有康复归来,内心有愧的人都害怕、惊惧徐荣的报复,就连与其同列的中郎将都不敢伸手。
反倒是曾经施恩的人,并州军主帅吕布,得知徐荣自行醒来后,忍不住哈哈大笑,好在并州大营没有外人,也不怕走漏了消息。
知情的张辽等人,都以吕布的远见卓识咂舌不已,不过他们也对徐荣乘马赶往京城洛阳有些不解。
性情豪爽,实际上缺心眼的郝萌,忍不住顾盼左右,自言自语道:“莫非在京城洛阳,有徐荣的同门,或是相交莫逆的伙伴?”
张辽听了这话,闭上眼睛寻思,随即轻轻点头:“徐荣不仅道法通玄,还是西凉军中屈指可数的将才,肯定不会无的放矢。他刚刚醒来,毒伤还未彻底痊愈,就不怕路途奔波劳碌之苦,执意前往京城,恐怕真的是去求援。可以知会我方的坐探,或许会有所收获也不定!”
吕布赞许地露出微笑:“文远的设想不差,就按照此计行事。只须谨记一点,不求我方坐探揪出徐荣的根底,知道大概轮廓就足够,免得惊动了这些道人,坏了好不容易才积累的情分。”
吕布此时正走大运,不仅行事进退得当,而且决断都是极为英明,连八健将中文武双全的将门良材张辽,都有些自愧不如,当下不稳当的军心渐渐收服。
道将徐荣前脚离开虎牢关,妖修乔羽就趁机循着原路出关,迳自往关东联军的临时营寨行去。此次冒险刺探,不仅得知西凉军的布置,还从徐荣身上获得自己梦寐以求的妖性,稍微打磨一二,就可以完成铸就道基,直接人间转生,成为半妖修士的梦想。
狐妖至少三百年的寿命,甚至超过前朝大秦的国寿!乔羽想到此节,心里都忍不住生起退出联军,觅地隐世潜修的打算。
可惜的是,现在是大争之时,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龙气法禁第一次崩塌地如此剧烈,三山五岳的炼气士都得意摆脱了枷锁桎梏,可以入世大展拳脚。如果此时关上门户独自修行,恐怕会成落单之势,被旁门左道的修士抱团找上门打杀。
这不是没有先例!
想到此节,妖修乔羽自然是决定留在军中,抱紧“族兄”乔瑁的大腿,他知道自己身上的妖气渐渐显露,唯有血煞极重的军气可以遮掩。
若是能与联军中的道将交好,未必不是一条退路,他可是瞧见骁骑校尉曹操麾下的李典,不敌西凉军的徐荣败退,被潘凤、叶青两人出手挽救的一幕。
在关东联军各镇诸侯自顾自的时局下,此间的情谊绝非寻常,乔羽估计三人肯定暗中结盟,如此方能解释为何他们会如此默契。
“李典的化蚁成砂,不过是下品御使虫豸的道法。潘凤的法器布置幻术,竟然能暂时制住单人独骑的飞将军,可惜依旧不敌并州军气加持的吕布,想来也不过尔尔。唯有最后出手的叶青叶知秋,不仅敌住道将徐荣,还将他差点打杀了,真是一个深不可测的道人。”
乔羽忽然想起叶知秋的九尾火轮之舞,比他残缺不全的青丘狐族传承更进一步,显然是得了真传的同道中人,估计享受过狐女的媚术。
“若是我能从他身上获得狐舞的秘密,以此法降灵,请得天狐九尾垂降,肯定能彻底转生成青丘狐族!那样的话,简直就是完美!”
与此同时,关东联军稍事休整后,诸侯联手压住中山太守刘备不得出战,开始发起新一轮的攻势。
由于虎牢关前的并州军营寨,被双方道将斗法后彻底摧毁,因此寸草不生的平地,即为最好的战场。
外戚残党王匡迫不及待地想要洗刷前耻,亲自率领兵员补充完备的河内军,向虎牢关发起进攻。
但凡要攻破浑厚的关墙,必须用射程极远的重型投石机,以及撞车、云梯等攻城器械,至于射住阵脚的弓弩大阵和盾阵,也必须一一就位。
可惜,士气正旺的西凉军,并没有打算躲在关墙后面,苦苦忍受关东联军的攻势。
当河内军在关前摆开阵形的时候,凭着董卓的女婿身份担任守关主将的牛辅,立即挥动令旗,派出一千弓马娴熟的西凉精骑出关应战。
容许十匹骏马并排行走的关门,顿时往外快速打开,全黑盔甲的西凉精骑,仿佛潮水般的狂涌而出,没有往河内军盾阵直接撞去,而是默契地分成左右两支,仿佛两翼齐飞的雁形阵,朝敌军的侧翼发起进攻。
“太小看人了!我方兵员万数有余的军阵,西凉叛军竟然派出一成不到的骑兵攻来,莫非他们都是以一敌十的百战老兵?”
河内军名将方悦战殁后,王匡麾下的首席大将,便由一位同僚推举的郡中将领担任,可惜此子不过中人之姿,并没有方悦敢直面飞将军吕布的自信,只会在王匡面前夸夸其谈。
王匡却是久经兵事,深知西凉精骑厉害的人,只是看了麾下大将一眼,递过去一个你懂得眼神,就令掌旗校尉展动军旗,令河内军两翼摆开攻防一体的枪盾阵,防止西凉精骑冒险闯阵。
他想起驻扎在孟津一带的从事韩浩,实在是不可多得的良材,可惜为了后路必须派放心的人镇住,当下对名将方悦之死懊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