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的麻烦不止是虎牢关墙内重获新生的道将徐荣,他藉着使者的手送出去的“太白金戈”暴起发难,不仅斩杀了运数低无可低的使者,还斩了山阳太守袁遗袁伯业的一条胳膊,已经有人按着神兵的指纹找上门来了。
“真是笑死人了!袁伯业的亲信心腹奉命前来中山军大营,向我等索要杀败并州铁骑的战利。当时我就对他说,凭本事战胜对手,战利肯定归胜者所有。送几件给人是人情,不送也是公理。岂止此人仗着袁家的声势蛮不讲理,硬是要分润一二。”
叶知秋双手摊开,耸耸肩头:“可惜所有战利早就分发下去,具体落到每一个将士手里,若是要下令强行收集起来,肯定会有龃龉口角。搞不好会伤了士气,甚至会闹出事端出来。”
叶知秋使劲地摇了摇头:“没奈何之下,我只好将击败西凉军道将徐荣的战利取来。材质本身就是百炼玄铁,附着杀性很重的长庚星力,不吝于罕见的绝世神兵,其价值足以满足使者或是袁伯业的意愿。”
“我万万没想到,这件神兵利器竟然藏有道将徐荣的暗手。估计是他行将毙命时,决定催动此戈要我陪葬。所幸的是,有这位使者帮我挡灾。惟可惜此人是福薄的命,自己身死也就罢了,竟然拖累袁伯业断了一臂,真真是该死!”
此次十八镇诸侯会盟的召集人,骁骑校尉曹操曹孟德看着道将叶知秋言辞恳切的自辩,心里忍不住暗暗佩服,对宗室之后刘备能够招揽到这样的人才,不由地多出几分嫉妒。
好在他的麾下,也有李典李曼成这样的道将,唯一遗憾之处,就是他学艺未至精深,不是西凉军道将徐荣的对手。
曹操忍不住目光飘远,韩冀州麾下的无双上将潘凤,早先时候被上门搦战的华雄挑翻了,身中剧毒行将待毙,被所有人抛弃了,没想到叶知秋伸手搭了一把,竟然死过返生,还显露出武道双修的根器,甚至为了救命之恩,转投到中山太守刘备的军帐。
即使麾下人才济济的曹操,也忍不住暗中感叹,天才的英才何其之多,为何都跑到皇亲刘备的麾下,难道真的应了市井童子传唱的歌谣,此人将三兴汉室。
曹操轻轻摇头,他担任过洛阳的北部尉,很清楚童子唱谣的本质,实际上就是京城市井百姓试图以此发声,试图影响朝局、舆论的手段,因此他早先时候对市井歌谣并不看重,只不过现在亲眼目睹中山军的战力,刘备麾下文武班底的结构,终于忍不住信了一次。
叶知秋看着骁骑校尉曹操没有反应,只能随口接了一句:“此事说到底也不严重!不过是袁伯业被斩了一条胳膊,对于军中的庸医来说就此废了,不过在我等炼气士看来,其实也没什么大碍,接上就好了!”
曹操听到这里,心情自然是又惊又喜,他试想过叶知秋的手段,只是没想到此人还有如此断臂重续的本事。不过曹操是城府极深的人,脸上根本看不出喜怒神色,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小声地“唔”了一声。
叶知秋隐约知道这些都是“大人物”用的权术,也不开口揭破,只是反复确认一点:“从今往后,我们中山军在战场上杀伐,获得的战利必须归自己所有,外人包括盟主都不得伸手分润。答应了此事,我就勉为其难地帮袁伯业接臂!”
曹操漫不经心地搭话:“此小事耳!几件兵器铠甲能值几钱?袁家富有四海,何曾看上这些破烂玩意。你还是尽快替袁伯业接上断臂罢。”
叶知秋唔了一声,伸手示意曹操在前面带路,双方默契地配合之下,一行人很快离开中山军大营,往临时营寨的核心处走去。
刘备目送他们离开,心里莫名地有些担忧,就向身后的义弟张飞轻轻额首,下巴朝远处的道将潘凤轻轻抬头一扬,这个粗中有细的黑脸汉子立即会意过来,迈开大步向目标走去。
此时潘凤正在劈柴练手感,斧子越换越小,劲道却始终如一,已颇得“举重若轻”个中滋味。有人踏入警戒圈时,他第一时间发现,眼角余光瞥去,发现是豪气不在吕布之下的张飞,立即站起身额首致意。
张飞也不多话,只是伸手指着叶知秋的背影,将刘备的担心说了一遍,潘凤仔细想了想,觉得玄德公的话所言不差,立即放下手上的练功琐事,拎起两面宣花重斧,嘴里发出哼哧哼哧地怪声,生怕别人不知道靠近前。
两个相交默契的道将互相对视一眼,都是倘然自若的微笑,这一幕落在曹操眼里,顿时生出一丝危机感,他连忙遣人去请麾下道将李典过来。
骁骑校尉私下的小动作,全部落在叶知秋的眼里,他只是当作没看见,免得让曹操知道李典和他也是知交,闹出笑话来,场面就不好看了。
待一行人走进袁遗的山阳军大营,远远地就听到压抑不住的痛哼声,叶知秋忍不住摇头:“连断臂之苦都吃不住,袁伯业愧为汝南袁氏之后。待会接臂的时候,他肯定会痛地打滚。到那时,潘兄可得出一把力气,用力按住袁伯业,免得坏了袁家四世三公的名望。”
潘凤立即排开众人,走到叶知秋的身边,重重地点了点头。其他人被潘凤拖在地上的宣花重斧吓地往两边躲避,倒也没人受伤。
当他们走近主帐时,曹操麾下的道将李典心急火燎地刚好赶到,三个暗中结盟的人隐秘地交换眼神,都了解彼此的心情,默契到如此程度,就连曹操也没有发现。
守卫主帐门口的亲兵掀开帐幕,却只容许叶知秋和曹操两人进去,气地潘凤当场发作,上前一脚踢翻一个,惹起周围袁家武装家丁转职的亲兵怒视。
几百双眼睛盯过来,无双上将潘凤自然是丝毫不怵,叶知秋干脆扭头就走:“本来我是想亲手施展妙术,帮袁伯业接上断臂,没成想他的亲兵都是不开眼的莽夫。摆什么臭架子!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十万火急的关键时刻,耽误了时辰,断臂就彻底死了,接上去也没用!”
叶知秋撂下这句话,曹操就伸手去抓,轻易地把他留住。一个白发银须的小老儿,哧溜一声从主帐里钻出来,随意呵斥两声,就把准备围上来的亲兵都赶散。
“你能断臂接续?据我所知,你最擅长杀伐之术,瞧着气相也是左道之士的面目,还懂得如此精深的医术?”
叶知秋哼哼两声:“不瞒先生你说,早先时候,本道与玄门大教的弟子结识,与他脾性相投,就互相交换道法。我学了这位道友的医道针术,顺手指点他以毒攻毒的道理。不巧的是,断臂接续正是我会的医术。不信,我砍了你的手臂,再施展针术接驳回去,保证不出问题。”
小老儿不敢相信,同样也不敢不相信,主帐里少主吃了许多苦头,他恨不得以身待之,现在难得有好消息,对他这样的汝南袁氏家生子来说,不吝是如听纶音。
这种高门豪奴的嘴脸最是有趣,若是你对他有用,就会极尽言辞捧高,若是对其没有用处,恨不得将你踩到脚底,甚至连多看一眼都不会。
因此对于叶知秋的要求,小老儿毫不犹豫地全部应承下来,伸手延请让“助手”潘凤,还有看客曹操、李典等人都进入主帐。
叶知秋刚刚走进帐篷里,就闻到浓浓的药香味,还有一丝压不住的血腥气,稍后他看到平日里趾高气昂的袁遗,此时面色苍白地躺在软塌上,左臂齐肘而断,伤口包扎成纺锤,忍不住轻轻摇头,故作无意地小声说了一句。
“道将亲手炼制的兵器,都是灵性自具的神兵,不是本人谁敢把握?如此血光之灾,还好有人送死挡了一阵,否则袁伯业就不是断臂之厄,而是毙命已死了。”
潘凤和李典自练气后耳目聪明过常人许多,听了叶知秋的话都是暗暗点头。谁知曹操的耳力也非常人所及,竟然也听清了叶知秋的喁喁低语,忍不住皱起眉头,随即舒展开来。
对于“太白金戈”的归属,他原本动过心,如今从道将叶知秋的口中得知“事实”,他就毫不犹豫地将这件神兵舍弃了。
叶知秋漫步上前,俯身探视紧闭双目的联军督粮官袁遗,估计是他失血过多,已经神志不清了。
“我们开始救人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