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2016年最后一天，李玉成一大早就被唐梨月和顾唯的视频电话给吵醒了，他接起来有些绝望的喊道：“现在才早上七点，七点！我们这边天都还没亮，就不能让我好好睡个懒觉吗？大姐姑奶奶小祖宗们，算我求你们了，行吗？”
唐梨月和顾唯捂着耳朵听他吼完，大发慈悲道：“行，那你接着睡。”
李玉成怒道：“瞌睡虫都被你俩赶跑了，我睡个毛线啊睡！”
顾唯大声喊冤道：“冤枉啊，简直比窦娥还冤！你的瞌睡虫明明是被你自己给喊跑的！”
李玉成还是怒：“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顾唯沉声道：“李玉成你这说的什么话？为人师表懂不懂？教书育人懂不懂？你在日常生活中说话都这么粗鲁，你怎么教学生？你是准备让你的学生将来出去都满嘴脏话吗？”
李玉成满脸黑线道：“抱歉，我是开公司的，不是教学生的。”
“哦，抱歉，条件反应。”
顾唯从善如流的承认了错误，然后说道：“但你这样也不对，你也不能每天就这么对你的下属说话吧？你身为一个公司领导，要时刻注意自己的形象知道吗？你总不能每天对你的下属都是恶语相向不留情面吧？”
“嘁，”李玉成不屑道，“不好意思，我们这种给人发工资的人是真的可以恶语相向不留情面的，谢谢。”再说了，他哪用得着对人恶语相向，林枫都已经禁止他跟公司里其他人撩闲了。
想到林枫他就觉得烦躁，这人是怎么能再那么针对自己后还舔着脸来让他给他做饭的？而且还提要求，提了要求还对着自己眯眯笑，他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谁给他脸了？
李玉成想得正糟心，唐梨月疑惑道：“咦，阿成，你不是不当公司股东了吗？那你还能给别人发工资啊？”
顾唯：“……噗哈哈哈哈，问得好小梨！”
李玉成：“……小梨，不说话真的不会把你当哑巴。”
唐梨月看着笑出镜头的顾唯摸不着头脑，问李玉成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李玉成带着几分无奈道：“没事，你俩大清早给我打电话有事吗？”
“嗯，”唐梨月点了点头道，“我们准备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晚上一起吃饭啊。”
“回去？”李玉成反问道，“谁说我要回去了？”
“你不回来吗？”唐梨月惊讶道，“你往年跨年不是都要回来的吗？”
听唐梨月这么一说，李玉成才想起来今天晚上是跨年夜，以前都是他们三个一起过的。李玉成挠了挠头道：“呀，这段时间都忙忘了，你不说我都不知道今天跨年，我看看吧，票还没买呢，到时候再给你们打电话。”
“哦，那好吧。”
几人说完这个事情，又各自闲扯了几句，然后唐梨月就被姜柳风拽了起来吃早餐，于是早起的视频会议就此结束。
李玉成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了，一翻身起床去洗漱，林枫已经晨练结束了，擦着汗跟他打招呼：“起来了？早餐吃什么？”
李玉成哼了一声道：“吃屁！”
林枫：“……”李玉成最近的口味是不是有些奇怪？
李玉成刷完牙洗完脸，林枫还在客厅做着伸展运动，见他出来问道：“洗完了？早餐吃什么？”
“吃你妹啊！”
李玉成说完这句就往厨房走，林枫跟在后面认真说道：“我妹不能吃。”
李玉成翻了个白眼道：“林枫你一大早发什么疯？闲得慌是不是？真那么闲能不能帮我热个牛奶？”
“好啊。”
林枫很爽快的应下了，然后居然真的挽衣袖开始热牛奶，一边往被子里倒牛奶一边问：“我昨天睡得挺好的，你呢？”
李玉成烤面包的手一抖，看着林枫道：“你确定你睡得挺好的？”
林枫思考了一下，然后眯着眼睛笑：“睡得确实挺好的，还做梦了。”而且梦到你了。
李玉成认真的向他科普：“做梦不代表睡得好知道吗？真正的深度睡眠是不做梦的，没做梦才是真的睡得好你知道吗？”
林枫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反驳道：“不，梦见你才是真的睡眠好。”
他继续问道：“那你呢，睡得怎么样？”
“我啊，睡得也就那样。”李玉成说着就想起昨晚梦见的那张欠揍的脸，在梦里一个劲的告诉他离公司里的人远点，让他要祸害人也祸害别人去，别对他认识的人下手，气得李玉成在梦里也忍不住想跟他来一架，偏偏就算是在梦里，明知道那是假的不会疼，他也还是舍不得。
而这个人在他梦里指手画脚嚣张跋扈了一晚上，一大清早却还追着问他睡得好不好，他能说好吗？被他嫌弃成那样，就差宣告全世界离李玉成远一点他不是个好人了，他能说好吗？但他能说不好吗？那个梦里有他，有心心念念着的他，有放在心底最深处的他，有近一步害怕退一步舍不得的他，又怎么能说不好呢？
李玉成纠结来纠结去，最后给出了一个中肯的回答，林枫却不依不饶的问：“也就那样是怎么样？到底是睡得好还是不好？”
李玉成随口答道：“就是不好也不坏的意思。”
林枫刨根问底：“那到底是好多一点还是不好多一点？”
李玉成被问烦了，说道：“好又怎么样，不好又怎么样？林枫你是闲的是不是？大清早问人家睡得好不好，你不是最不爱说话吗，你不是每天都嫌我话可多了吗？你看看你自己，到底谁话比较多，到底谁比较烦？”
“我。”
林枫回答得小声而又斩钉截铁还丝毫不犹豫，如此有自知之明倒是让李玉成一时无话，林枫接着说道：“其实你一点都不招人烦，招人烦的是我，我知道的。”
李玉成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拿过牛奶往林枫手里一塞，板着脸道：“说什么呢你？大早上起来花那么多，赶紧吃早餐。”
说着就端着面包往外走，林枫拿着两杯牛奶跟在他身后，努力想要找些话来说，但最后只蹦出了一句：“这面包真香。”
李玉成：“……哦。”
两人坐下后，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同时开口道：“阿成。”
“老大。”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又各自谦让道：“你先说。”
“你先说。”
李玉成看了林枫一眼，说道：“老大，你先说吧，怎么了？”
“昨天老三打电话说晚上聚聚，我已经答应了。”
李玉成震惊道：“啊，你答应了？”
林枫点头道：“嗯，怎么了？”
“没，有点惊讶而已。”
李玉成确实有点惊讶，林枫在大学的时候不喜欢参加集体活动，但身为班长，班里的各种活动又不得不参加，他只好每次都皱着眉头去，别人总以为是有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去的。
而这个时候害得他不得不参加这种讨人厌的集体活动的李玉成就比较倒霉了，每次李玉成都觉得林枫看他的眼神跟把刀似的，他只好每次都心虚的笑，然后下一次依旧拉着林枫上。
宿舍几人聚餐的时候，林枫也是不爱参加的，但李玉成脸皮厚，每次都生拉硬拽着林枫去。后来张英牧出事，艾黎的店铺刚有起色，他们俩的公司也正是关键期，毕业的头一年即便几人在一个城市也没怎么聚过。好不容易一切步入正轨了，艾黎又有了闲情逸致来组织大家聚会，但这个时候几人的关系已经到了林枫可以毫不动摇的拒绝的地步了。
所以平时除了必要的时间，诸如过生日之类的需要见一面之外，林枫对于聚会邀请都是直接拒绝的，这也是为什么李玉成前些年都会回家的原因。林枫待在家里不出门，他待在家里遭林枫嫌，还不如回去和那两个叽叽喳喳的女人聊天呢。
所以听到林枫居然答应了艾黎的聚会邀请，李玉成确实是有些惊讶，林枫紧接着就说道：“他说想晚上吃了饭去放烟花，让我们吃了中午饭就过去找他。”
“哦，行。”
林枫见李玉成应下了，悄悄地松了口气，答应和他一起过跨年夜了，那是不是代表不生昨晚的气了？
林枫“嗯”了一声，然后对李玉成说道：“好了，该你说了。”
李玉成咬了口面包道：“嗯？说什么？”
“你刚刚不也有事要说？”
“啊，没事，没事，呵呵。”
李玉成说完就埋头进早餐里，边吃边没话找话道：“今天这面包挺香哈？”
林枫轻笑道：“嗯。”
吃完早餐，李玉成躲进房里给唐梨月打电话，说他没买到票就不回去了，顾唯在那边叫：“没事，我早都替你买好了，中午12点半的，你直接过去就行。”
李玉成：“……”用不用这么贴心？
他艰难的咽了口口水道：“其实不是票的原因，是我临时要加班的缘故。”说着摆出一副可怜样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就是一给人打工的，身不由己啊！”
唐梨月还没说话，顾唯又说：“没事，我已经给你们老板打电话请了假。”
李玉成：“……你怎么有林枫电话的？”
顾唯笑：“在你手机上看的啊，存的‘老大'是吧？我还有他微信呢，诶你别说阿成，你们老大长得还真不赖，给我介绍介绍？”
李玉成急道：“想都别想！你赶紧把他删了！把你保存的他那些照片也给删了！不然我把你手机黑了信不信？”
顾唯“嘁”了一声道：“干嘛，不就加个微信聊个天嘛，你这么急赤白脸的干嘛？”说完又和唐梨月嘻嘻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他呢，哈哈！”
顾唯哈哈笑着，结果发现另外两人都沉默着，她也慢慢安静了下来，然后不敢置信道：“阿成，你不会……真的，”她吞了吞口水，轻轻说道，“喜欢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