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华灯绚烂,街市人声鼎沸。踏入城门的那一刻起,仿佛来到了截然不同的境地。
这里的女子妩媚多情,身姿妖娆,轻纱薄裙,露出胸前一抹靓丽的风景。
这里的男子温文尔雅,手扶折扇,风度翩翩,书生公子沿街游逛,偶尔对着明月吟诗作乐,偶而踏入青楼,一览红尘佳人。
而比起这里的人,这里的街景更是繁华似锦。大红灯笼高高挂,十里长街,如串联的糖葫芦。家家户户门庭若市,沿街商铺生意兴隆。即便月上枝头,来往的人依旧络绎不绝。尤其是这里的绸庄,多有名媛千金来往,茶楼上,也多有名门公子谈笑风生。
“悠哉,真是悠哉。”庄邪一路走着,望着来往过客脸上洋溢出的慵懒,也是不难看出这仙居城安逸祥和的气氛。
而这一路走着,庄邪的袖子已是不知被多少青楼女子拉住,那些献媚而来的话,无比令他汗毛顿起,直打哆嗦。
当路过一个不起眼的街巷之时一束奇异的光,忽然吸引住庄邪等人的目光。
邵庭美眸微眯,柳眉蹙起,隐隐也是察觉到那巷口之中散发而出的鬼魅之气:“是巫蛊之气。”
但见那束光来自一个又小又破的木门。门外围着许多了,嘀嘀咕咕地说着一些听不清的话。
“去看看?”庄邪试探性的看了下大家,见纷纷点头,便也是朝着那街巷之中走去。
狭长的街巷在月光下泛着深远而诡异的光泽,待得来到那个泛着黄晕光芒的木门面,但见这里不只是门外挤满了人,门内更是人头窜动。
只见人潮拥挤,却不见其中乾坤,亦没有人在耳边言说,让得庄邪几人兀自疑惑了起来。
庄邪看着疑惑,不禁也是问向身旁的人:“这位公子,敢为里头这是在做什么呢?”
模样丑陋却又公子打扮的年轻人回过头来,捂着折扇,凑到庄邪耳边,轻声声地说:“巫娘从宁江城那捕来了一头妖兽,听说还有妖尸呢,这试图用巫蛊之术治它们,若是此术能成,巫娘所制的巫蛊镖便由衙门统一给到每个百姓的手中,到时候,我们可就不必惧怕妖兽或是妖尸了。”
“巫娘是何人?”邵庭忽然问道。
“仙居城有名的巫师,擅于巫蛊之术。”
“原来如此。”邵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旋即一枚银针从袖口游入她的指间,转瞬飞射而出,但听前来有人叫唤了两声,顿时奇痒难耐挤出了人群。
庄邪瞪大眼睛看着她:“邵庭师妹,你这也太....”
“嗯?”冷艳的目光撇了过来,邵庭两指间不知何时又多了几枚银针,无声无息,飞射而去,又听前头几名公子仰天长笑,笑得是前仰后合,丧心病狂,没有支撑多久,又跑出了门去。
“笑穴,痒穴,下一个该是什么呢?”邵庭所有所思,看得一旁的庄邪深深咽下唾沫。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这样的女子谁若是娶了她,虽然美丽动人,却都不知何时死在她的手中。
伴随前头围观的人群在或啼或笑,或发疯的状态下陆陆续续离了场,庄邪四人也是顺着人潮挤入了中央的位子。
在这不足三十平的阴暗小屋里,虽然能够看见前头的光亮,却依旧瞧不到半点东西。邵庭这会倒是急了,她手中一下拿出了十枚银针,吓得庄邪急忙按住了她:“你这是要杀人啊?”
“能一睹巫蛊风采,杀点人又算得了什么呢?”邵庭信誓旦旦地说着,一手五枚银针顺势甩出,但见前头五人顿时口吐白沫在周围人的搀扶下离开了。
也几乎就是这个时候,一个苍老的女子声音从最前方传来:“阴险招数不必再使,若是想见一见老朽,走上前来便是。”
说着,一阵风将人群分散而开,庄邪四人猛地一怔,左右看了看,也是一脸茫然地走上前去。
但见头顶之上有着一束黄光打下,这是昏暗小屋里唯一的光源。光芒之中,有着一面摆放着各色青铜器皿的桌子,还有一位身形佝偻,白发苍苍,更是满面皱纹的老婆子。
岁月压弯了她的背,显得她很矮,而且瘦小。但她的衣袍却很宽大,长长的托在地上,像是一块艳丽多彩的地毯。
她手上套着银环,项上挂着彩色的珠链,头上扎着银簪,看过去珠光宝气,却又神秘无比。
她有着一双浑浊的老眼,在眼角皱纹的堆积下,几乎看不到眼瞳的颜色和光芒,让人不时怀疑,她十分真的能看得清楚。
但到了她这个年纪,但东西已经不单单是靠眼睛。
邵庭第一眼见她的时候,就察觉到这个老婆子的不简单。她老眼昏花,心眼却是没花,等他们四人走上前来的时候,她甚至有意无意地朝邵庭招了招手。似乎一眼就瞧出她就是那个使银镖的人。
“她就是巫娘吧。”邵庭自言自语道。
左手边上是个青铜角杯,从纹路上来看已是残破不堪,显然是有些年头的东西了。她托起角杯便往嘴里送了一口,忽然间一股刺鼻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
“这杯子里装得是血?”这是庄邪心底的话,直到那望见那干裂的嘴角留下鲜血的液体时,他才确信自己的判断,便高声的说了出来:“你这杯子里是血。”
巫娘没有说话,而是将口中的血吐到了另外一个青铜的盆子里,但是个雕刻着虎头的盆,当着一口血吐入其中之时,一股白烟忽然轻飘而起。
这一幕落在常人眼里并没有什么不妥,但是落在庄邪眼中却是令他心头一紧,惊愣道:“这是妖兽的血。”
老婆子似是听到了庄邪心底的声音,她表情不变,手掌微微张开,平放在青铜盆上,但见这盆中的血竟是自然的散发着一股热气,密密麻麻的气泡露出滋生而出。
“这就是妖兽与野兽的不同,因为妖兽体内流淌的是妖血。妖血是沸腾的。所以妖兽要比野兽来得可怕。来得凶残。”巫娘说着,老眼忽然汇聚到掌心之上,但见那些从青铜盆中飘腾而起的热气忽然止步于她的掌心,旋即开始扭曲变形,虚幻成一张人脸,张牙舞爪的人脸!
虽然仅仅只是飘浮的白烟勾绘而成的脸,但依旧栩栩如生,令人心惊肉跳。
“这是人的体内一旦有了妖血之后的样子,这也就是妖尸。”巫娘说着,驼着背缓缓走到方桌的边缘。
“很多时候,妖血紧紧只要一滴就足以在感染你们的血液,而当你们的体内开始流通妖血的时候,你们就会变成这个样子。而妖血会腐蚀你们的经脉,钻入你们的五脏六腑。让你们失去痛绝,失去思想,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活死人。”
巫娘一席话后,在场之人无不是倒吸了一口寒气,四下哗然一片。
“但这种妖血并非无法治愈。”她说着缓缓走到了青铜盆前,掌心之中一团团精气凝聚,淡然道:“妖血之所以能够腐蚀你们的经脉,乃是因为其中有这种妖蛊,妖蛊是可怕的。而要治愈,就需要以毒攻毒,以蛊来治蛊。”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掌心之下,那青铜盆中,沸腾的血水,开始出现一粒粒肉眼实难分辨的细小白点,犹如蛆虫,但却比蛆虫细微百倍千倍。而也许由于数量庞大,不到半刻的功夫,血水便化作了一滩白沫,会蠕动的白沫。
忽然那巫娘神色一变,眼瞳之中精芒掠过,掌心之中忽然洒下了一把晶莹的粉末,但见这厚重的青铜盆突然剧烈的颤动了起来,紧接着那盆中的白沫竟是在一瞬之间被腐蚀殆尽。
掌声霎时雷动,所有人的眼中都流露着仰慕的目光,如此一来,他们便找到了治愈妖血的方法!
巫娘手指点在唇前,示意周遭的声音安静下来。一双老眼望着青铜盆中被蒸发空空荡荡的白沫渣子,缓缓抬起头来:“巫蛊能够治愈妖血,同时也能够杀妖。
说话间,她的目光忽然朝着一旁斜去,但见黑暗之中有着咿咿呀呀仿似铁锈摩擦的声音传来,两名身着黑袍的年轻人推着一个罩着黑布的大铁笼子进来,布帘掀开的时候,一声震天的呼啸差点儿没吓得前排围观的人昏厥过去。
“疾风虎。”庄邪微眯着眼,这种妖兽虽然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全然不值得一提,但对于这些毫无修为的百姓而言,无比是强大而又可怕的存在。
巫娘脸上的皱纹又密集了几分,她缓缓从袖口之中取出了青铜的短剑,锈迹斑驳的短剑之上有着青一块红一块的印记。
巫娘拿着短剑,缓缓走到了疾风虎的面前,望着足比她矮小身形大出十数倍的疾风虎,她从容淡定,眼中丝毫没有半点惧色。
围观的人群纷纷屏住了呼吸,他们虽然不知道接下来这个老婆子会做什么,但似乎也都已猜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