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祖母患病
很快,靖西王启程前往定北,秦姝也收拾好行囊,想暗中启程,还没走出府,却因为老夫人突然患病,无法成行。
老夫人为人坚韧,身体也健朗,尤其秦姝到乡下以来,着力帮其调理身体,就连每到入秋常患的咳疾,也都没犯。
哪知忽然间,着了凉。
“年纪大了,天气越来越凉,不小心多吹了一阵风,就受不住了,这也不是多大的事儿,你们不必担心,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全都在我跟前晃荡,反倒让我瞧着头晕。”如果不看脸色,只听老夫人说话声音,到跟平常没什么不同。
因有帘幕围着,众人看不到她的脸色,是以心中都松了一口气,秦永泽叮嘱妻子好好伺候着,又细细问询了大夫,听大夫说,确实不是什么大问题,便去了书院,其余几个需要上学的,自然也都跟了去。
秦姝不知怎么的,觉得心里很不安,跟大夫聊了许久,也没发现异样之处,便等候在外头,待二伯母伺候完汤药,老夫人睡下后,她将木槿请了过来。
“姑姑照顾祖母,心细如发,无处不妥帖,祖母自己,也甚是爱惜自己,怎么会站到风口上去吹了那么久?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木槿垂下眼睛,“五小姐多虑了,并没有发生什么事,这次的事情,是个意外,也是我照顾不周,下次不会再有了。”
秦姝定定看着她,忽然话锋一转,“祖母近来,是不是时常忘记事情?”
木槿神色微变,下意识抬眼,对上一双明澈的眼睛。
像是一泓清泉,一面镜子,所有想要隐瞒的事情,都无所遁形。
可是老夫人那样殷切叮嘱过……
“姑姑,你知道的,我会医术,尤其对于制药,很有研究,对于医者而言,最担心的,就是患者,讳疾忌医,因为这样,会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时间,也许原本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却因为隐瞒,导致病情恶化,最终回天乏术。”
“若是这样,帮忙隐瞒者,不是帮她,而是害她。”
木槿心下一震,不敢有所隐瞒了,将近来的异样之事,一一禀报。
“最开始,是有一次,老夫人想吃八宝粥,让我去安排,我便叫厨房的熬好送过来,呈给老夫人,老夫人却很惊讶,问我怎么知道她想吃?”
“上个月,这种异常又发生了,老夫人寿辰的时候,您送给她的那条抹额,老夫人很喜爱,每次戴过后,都要自己亲自收藏,从不假手他人,可有一天,却找不到了,老夫人也完全想不起来,将之放到哪里去了?”
“这次着凉,是闻到院子里的桂花香,老夫人想起当年,跟老太爷桂花树下,饮桂花酒赏月的风雅事,要去看园中桂树,我回头去拿披风,一转眼,老夫人不见了身影,我跑到园中的桂花树下,却没见到人,最终在西园的当风口,找到了老夫人。”
说到这里,木槿顿了顿,才又继续道:“老夫人说,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那儿的,等反应过来,已经在那里了。”
“还说,她的母亲,逝去的前几年,也是这般,一开始记忆衰退,经常性的遗忘,后来越来越严重,连儿孙子女的名字,都记不得了,到最后,连人也认不得了,老夫人说,她病了,这种病无药可医,与其让大家担心,牵肠挂肚,不如瞒着。”
木槿说到最后,哭了起来。
她从小被卖身为奴,因为年纪小,体弱多病,干不了多少活,人牙子将她卖了好几次,主家都不满意,被退了回去,人牙子时常骂她赔钱货,直到来到了秦府,她才结束颠沛流离的生活,老夫人不仅待她和善,还请大夫,治好了她身上顽疾。
所以,木槿成年后,毅然拒绝了老夫人给她找好的,相当不错的亲事,跪求一辈子留在老夫人身边,求仁得仁。
秦姝心下也十分不好受。
这样的症状,已经十分明显,是患了遗传性的阿尔茨海默病,这种病症,就算是在医疗发达的现代,也是世界相的难题,只能药物控制,而无法治愈,不幸中的万幸是,从木槿的描述来看,祖母的病症,还处于早期,也就是病症控制的关键时期。
回到春合苑,阿翡看小姐的样子,很有眼色的退下去,将宋电也拦住了,“包袱都放回原处去吧,定北之行,去不了了。”
宋电心下无比遗憾,但她非常清楚,整个秦府里,五小姐最看重的家人,是老夫人,二话没说,默默去整理包袱。
秦姝在屋内,呆坐了许久。
她甚少有这般惶然的时候,再复杂头疼的事情,理顺了,拿出章程来,一步一步走,事情总能解决,她还从未遇到过没能解决的难题。
她试图跳脱出情感的桎梏,从理性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情。
祖母已经七十多岁了,人生七十古来稀,在这个时代,人均寿命四五十岁,能过六十大寿,已经算是活得久了,而能活过七十,便算是高寿了,而且,阿尔茨海默病,发病缓慢,很多人从诊断到去世,控制得好的话,还可以活十几年。
可是,那是有现代医学支撑的情况下,如今并没有这个条件,最重要的是,再通透的人,也难以忍受这样的过程,尤其知觉自己患病了之后,很多人因而伴生了精神上的疾病,抑郁、狂躁,悲观厌世等等……
停!
秦姝制止自己再想下去,因为她发现,目前根本无法理智思考问题,想得越多,只会让自己更加的悲观,更加的惶然,沉浸在负面的思绪里。
必须要做点什么,想让自己从这种情绪里跳出来。
秦姝于是离开了屋子,叫上阿翡,到院子中过招,练的是她教给阿翡的擒拿术。
阿翡很有这方面的天分,加上早晚各一个时辰,从不间断的训练,进步神速,上次主仆过招,差点就赢了,但终归还差一点,这次机会来了,兴致勃勃的撸袖子上了。
主仆二人找了个宽阔地儿对打起来,一对上,阿翡就发现,今日小姐出招格外的凶悍,她不敢掉以轻心,全神贯注应对,打得酣畅淋漓,战意被挑起,她心中便只有一个战字,越战越勇,最后凭借着压倒性的体力优势,将小姐压倒在地。
“我赢了,我终于赢了,哈哈哈!”阿翡高兴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