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秦婉投诚
一个时辰后。
宏福寺内，静谧无人的禅房。
秦婉坐在棋盘前，看着桌上残局。
棋盘上，黑棋被白棋步步蚕食，围困其中，无路可走。
她手执一颗黑棋，凝思了良久，都没有放下去。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这一局，你破解不了。”
她等的人来了。
“谁说的？”秦婉将黑棋一丢，随手掀了棋盘，棋子四处飞溅中，她转身看向来人，嫣然一笑，“这不就破了。”
来人眼中闪过讶然，继而，勾唇笑了，“有点意思。”
他捏住秦姝的下颚，往上一抬，看着她的眼睛，“无路可走，就干脆砸了棋盘，另起棋局……华清的失踪，是你搞的鬼？”
“殿下说笑了，华清公主失踪一案，明明是益王妃的手笔，与我何干？”秦婉眨眨眼睛，瞳仁澄澈真挚，看着对面的男人。
男人长了一张端正明朗的脸，气质矜贵但不孤高，眼神明澈，给人光明磊落之感，让人心生敬服，但又不会敬而远之，而是想追随其后。
正是大楚的太子，楚青寰。
“益王夫妇已经入宫请罪，表明他们是做了手脚，但目标是那几筐桃，华清失踪，跟他们无关。”太子遗憾的摇摇头，“你的投诚之礼，看来是不成了。”
秦婉微微一愣，而后噗嗤笑了，“没想到，益王夫妇，竟这般胆小，迫不期待就自己跳了出来，还真是省了我不少事。”
太子挑眉：“哦？你还留有后手？”
秦婉不答反问：“殿下以为，我的投诚之礼，只是让益王失宠于皇上，无缘在靖西王班师回朝的庆功宴上露脸？”
“不然呢？”
秦婉抿嘴而笑，继续问：“殿下，你知道你最大的威胁是什么吗？”
太子眼中兴味更浓，“你说说看。”
“三皇子益王，生母低微，妻族愚蠢，如今看来，他本人还是个胆小怕事的人，这样的人，殿下根本不必放在眼中；四皇子清王，淡泊权势名利，最大的兴趣是悠游天下，自然也不是威胁，五皇子被发配偏远封地，这辈子只怕连回京城的机会也没有了，六皇子废了，只剩下同一天出生的七皇子和八皇子……”
秦婉顿了一顿，看着对方的眼睛，“在殿下的心里，想必觉得，八皇子，才是你最大的威胁，毕竟，当年，‘玉贵妃通奸’一案，内情如何，想必您和娘娘，最是清楚不过，若有一日，八皇子知道内情……”
话说到一半，抬着她下巴的那只手，忽然往下，掐住了她的脖子。
太子明澈的眼睛，蓦然幽深，露出森寒的光芒，像是毒蛇的眼睛，他的手指，也想蛇一样冰冷滑溜，“难道没有人跟你说过，知道得太多，会死得越快。”
呼吸被掐断，秦婉憋得满脸通红，但她不闪不避，看着对方的眼睛，艰难的说道：“我只知道，富贵……险中求。”
“好一句富贵险中求。”
太子轻笑一声，松开了她的脖子，手顺着她嫩白的脖子，往上抚摸她的脸颊，轻柔的像是情人的爱抚，就连他的声音，也很温柔。
“不过你错了，楚青珩，从来都不是威胁，从父皇下令灭掉玉氏、洛氏两族开始，他这辈子，都与皇位绝缘了。”
“你真以为，当年玉贵妃连同两大家族的人，一夕覆灭，是因为所谓的通奸？看在你还算聪明的份上，实话告诉你吧，是因为玉氏、洛氏这种传承数百年，就算皇位更迭，朝代颠覆，都屹立不倒的世家大族，是父皇最厌恶痛恨，决不能容忍的。”
“他们是皇权最大的障碍，也是国家最大的蛀虫。”
他手指戏谑从秦婉唇上碾压过，另一只手长臂一勾，秦婉跌到他怀中，他抱着她一个旋身坐下，贴近她耳朵，轻声说：“现在，换你来告诉我，这些隐秘，你是如何知道的？你又是如何推测出，老七对我威胁最大？”
极具侵略的气息，吹拂在耳侧，让秦婉白嫩的耳垂，微微战栗起来，由白转红，而为了保持身体的稳定，她只得伸手，揽住男人的脖子。
这种跟异性从未有过的亲密举动，让她脸上飞霞，易发的明艳动人。
她粉面含春低下头去，“我小时候，救过一个人，这个人机缘巧合之下，入了宫，无意中，知道了这些隐秘，得知我要进宫做伴读，他怕我犯忌讳，就把他知道的东西，全都告诉了我，好让我在宫中小心行事，以免惹祸上身。”
“至于七皇子……开年时，慈惠大师游历归来，在法华寺开坛讲经，我有幸得听，讲经结束后，我因为沉浸浩瀚佛法之中，入定忘了时辰，等回过神来，才发现法场只剩下我一个人，因为我坐得位置偏远，僧人也没发现。”
“正要离开的时候，我听见有人说话，是七皇子的生母柔妃娘娘和慈惠大师，柔妃娘娘满脸泪痕，质问慈恩大师，出家人慈悲为怀，为什么当年要说出‘七皇子若养宫中，必生祸端’的批语，害他们母子分离？”
她抬起头，看向楚青寰。
“慈惠大师说，因为七皇子有大造化，但命带劫数，养于宫中，活不过成年，只有大隐于市，过了劫数再回宫，方能承天命。”
慈惠大师是得道高僧，当年宣仁帝还是皇子时，慈惠大师就预言他会是登上帝位，扫平四方，带领大楚走向繁盛的千古一帝。
太子的脸色，陡然阴寒。
“随便救个人，那人就入了宫，还刚好的探到二十年前的隐秘，听场法会，就能听到一个，本王暗查多年，才终于查到的秘密。”
“你说，是你太好运，还是本王，运气太差啊？”
他冰冷的手指，又重新游移到细白脖颈间，像是一条随时会收紧的蛇。
秦婉毫不挣扎，只是低声笑了，从胸腔里发出的，低低的笑，笑出了眼泪，顺着白玉般的脸颊，悄然滑落。
“是啊，我一直是个很好运的人，明明是低贱的商人之女，可却阴错阳差，成为官宦千金，兄弟姐妹和睦，父母长辈疼爱，还小有薄名。”
“可是我的好运，从秦姝出现的那一刻，就宣告终结了。”
“就像殿下一样，七皇子出生之前，您早早被立为太子，听说当年，皇上连上朝，都抱着您，可偏偏七皇子出生了，您的好运，也戛然而止。”
“可凭什么？既然让我们尝到了甜头，让我们领略了高处风光，却要中途拿走？”
“不，我不接受！既然命运之神，不再眷顾我，那我，便只能倾我所有，来祈求，殿下的眷顾。”秦婉拿起他的手，送到嘴边，樱唇微张，含住他冰冷的手指。
太子眼中，瞳色骤然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