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高下立判
两人先比的是琴艺。
文宛如先弹，秦姝后发。
文宛如很讨巧，选了一首情感充沛，哀怨婉转的曲子，很容易就勾起人的心事，她今天发挥也很好，很快就让听者沉浸曲声中，有些甚至听得目露泪光。
谁的琴声最能牵动听者情绪，谁就赢了。
文宛如面露得色。
可当秦姝抬手拨动琴弦，所有的悲伤气氛，就荡然无存了。
琴声铮铮，切冰断玉一样，切断了忧伤悲苦，让人灵台一清。
继而，急快的曲调，像是奔腾的河流，百折不挠，一路向前，曲声越来越快，众人的心跳也越来越快，就在心脏快要跳出胸腔的时候，‘嘭’的一声，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众人仿佛看到巨大的瀑布，在眼前壮丽呈现开来。
心中只有满腔激荡，哪里还有半分哀伤。
就连文宛如，也不知何时停下了弹奏，以袖掩面，好似怕飞瀑溅起的水花，打到自己。
根本不用裁判宣布，所有人都非常清楚，秦姝赢了，彻彻底底的赢了。
对手根本毫无还手之力，还被完全带到了她琴声营造出来的意境中。
文宛如呆呆的坐在琴台前，面无血色。
“还比吗？”秦姝抬眼看她。
文宛如浑身被冻住的血液，瞬间沸腾，齐齐涌到脸上，面色有惨白变成了涨红，“比，继续比，我就不信，你真这么能耐？”
她恶狠狠的起身，坐到棋盘前。
一想到对方以前百般讨好她的嘴脸，对比今日竟一点面子也不给，让她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文宛如就恨得想掐死秦姝，此刻让她灰溜溜下场，她如何能甘心？
秦姝奉陪，“那表姐先请。”
文宛如冷笑，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她心中满是愤恨，只想把秦姝杀得片甲不留，一味的进攻，而忘了防守，这样的结果就是——没多久，她的白子，就被黑子围成了死棋。
“表姐，承让了。”
秦姝说着，拿起一张画，“文会比赛的画艺较量，一直都是以千花盛会为主题，方才趁着表姐思索如何落子的空隙，我已经画好了。”
她将画交给评判的封老，“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一副毫不关心结果的样子。
胜负已定，又何须浪费时间关心。
秦姝朝封老行礼一拜，当真半个顿不打的，转身离去了。
剩下文宛如，呆呆立在比试台上，茫然的看着周遭。
那些眼神，讥诮、怜悯、嘲讽……她感觉自己像是被脱光了衣服，不，连脸皮都被彻底扒光了，就是个巨大的笑话，站在台子上，任由大家品头论足，百般嘲笑。
“啊——”
耻辱感像是山崩地裂，将文宛如淹没，让她理智全无，疯了一样的抢过封老手中，秦姝的那张画，撕成了碎片，又把方才她们对弈的棋盘，琴台，通通全都砸了。
“滚，你们都给我滚。”
众人被她的癫狂样，吓得后退了几步。
“文大小姐，不会是被气疯了吧？”
“看她样子，还真有可能，她和杜家小姐，明里暗里，说秦五姑娘是个乡下丫头，琴棋书画不行，结果呢，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是啊，我看了这么多年的文会，从没见过胜负悬殊如此之大，根本不需要任何裁判的比试，就像是三岁小孩和大师的较量，这不是自找丢脸么？”
围观的看客议论着，啧啧散去了。
今年的文会比试，真是太精彩的，简直比多年前，秦状元单挑国子监众人的盛况，还具有传奇特色啊，这等大八卦，当然好好四处传道传道。
以崔继昌为首的国子监等人，个个面色发白，尤其是那些在秦姝跟李老扛上时，忍不住想要出言相帮李老，结果被崔继昌制止的人。
这会子，心里只有感激。
真是……太可怕了。
幸好没出言，要不然，被秦五给盯上了，只怕所有的脸面，都跟杜诗瑶和文宛如一样，要丢在此地了，而他们还是男的，被一个小姑娘打败……这事情要是传回了京城，不用等别人嘲笑，只怕父母长辈，都要抽死他们了。
玉兰书院今日相约前来同游的其它少女们，慌忙去劝解安抚同窗。
心中也不无庆幸，幸好自己没有冲动的开口，搅合进来，否则的话，看着同窗狼狈的样子，她们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这会子，她们哪里还反应不过来，是被谢轻灵等人给骗了。若是秦姝这样的水平，在文曲书院女学是垫底，那‘第一女子书院’的名号，哪里轮的上玉兰书院？谢轻灵等人，根本是故意误导她们错判秦姝的实力，让玉兰书院上赶着撞墙。
简直是太可恶了！
少女们愤然瞪视，却发现谢轻灵等人，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的溜走了。
此时，遭人愤恨的谢轻灵等人，正眼观鼻，鼻观心的排排站，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等待脖子上落下来的屠刀。
然而等得众人额头冒汗，屠刀也没落下来。
这种明知大祸临头，做好了心理准备，大祸却迟迟不来的心理折磨，让众人齐齐受不住了，秉承‘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心态，谢轻灵率先梗脖子道：“先生，我们知道错了，要打要罚，您尽管说。”
就是别用那种令人胆寒无比的眼光，盯着她们看啊。
好吓人的，会做噩梦的。
“知错？我看你们玩得很开心么！”
秦姝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算计到我头上了，能耐啊你们。”
“先生明察，我们这不叫算计，叫帮忙啊。”
裴采薇涎着脸说：“那杜诗瑶和文宛如，明显就是冲着先生来的，想让先生当众出丑，她们理想如此的远大，让我们都忍不住的，想要帮她们。”
秦姝掀眼皮凉凉看了她一眼，“所以，你想看我出丑？”
“怎会？”裴采薇面露惊悚，慌不迭解释：“学生是深刻的知道，先生你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妥妥的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岂是那些跳梁小丑能比得上的，所以就想助力她们一把，让她们跳的更高，摔得更漂亮。”
秦妤忍不住兴奋道：“是啊，你看文表姐，以前除了会正眼看看大姐姐、二姐姐，一看到我们，眼睛像是抽风了一样，从来没有正眼，一副我是勋贵之后，你们算什么渣渣，下巴都快翘到天上去的样子，对比今日形如泼妇，颜面扫地，真是太解气了。”
说到激动处，她狂热的抱住秦姝的手，“五姐，你真是太厉害了，我决定了，从今天起，不崇拜婉姐姐了，我崇拜你。”
受到了启发，其余的人，纷纷围了过来，眨巴着闪烁星星的双眼，无比狂热挤向自家先生，“先生先生，我们也崇拜你。”
秦姝：“……”
让人还能不能好好的惩罚她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