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岐是在青郡县中的一间客栈内醒来的, 段素言围在床前一脸担忧,喻一寒则在靠在窗边陪同。
“先生,你醒了?”段素言惊喜的叫道。
白岐揉着阵阵发疼的后颈坐起, 两眼打量四周,“我在青郡县?”
“嗯。”段素言点头, “是喻一寒把你从匪窝中救出来的,你不用再害怕。”
“……”白岐。
他不怕, 但有点慌呀, 庞枢那个‘二傻子’若得知他被‘掳’出寨, 指不定做出什么混账事呢。
段素言殷勤的帮白岐倒杯水,“先生肯定在匪窝中吃不少苦吧?”
白岐对她‘舍身相救’,而自己却搬不来救兵及时回去救他,因此段素言一直都很愧疚。
“还行。”含糊的回答。
有的吃,有的喝, 还有人‘贴身’伺候,白岐不觉得呆在寨中时有多苦。
‘嘀!感应到碎片。’兔身留在山寨的黑七发出警报。
白岐一怔,眼睛瞥向喻一寒,‘在哪?’
‘段素言身上。’黑七回道。
‘是肚兜。’
呆住的白上神“……”
“先生, 你且仔细养着身体, 那群山匪肯定不敢再闯入青郡县抢人。”段素言自信的道。
“不见得。”靠在窗前一直当背景板的喻一寒开口了。
喻一寒欠段素言一个人情,在答应她去百穆寨救人前他本并不在意, 只当那是一伙普通山匪。
可昨晚翻山入寨后, 才发现那里竟卧虎藏龙, 因一时大意差点折在两个看门土匪身上。
喻一寒是个侠盗, 虽说行走江湖所依仗的暗器和毒,但拳脚上也不是任谁都占的上便宜的,昨晚若非一把迷香撒下,被抓的估计就是自己了。
“百穆寨的寨主可是江湖上的哪号人物?”喻一寒问。
白岐闻言温声反问,“你问我?”
喻一寒“……”
糊涂了,他一时焦躁不安竟忘记眼前的‘小书生’也只是个被掳上山的‘无辜良民’。
“他姓甚名谁?”喻一寒退而求次。
“庞枢。”
“??”喻一寒茫然,很陌生名字,即使真是来自江湖或许也只是个无名小辈。
“是我乱想了?”
段素言不理喻一寒的自言自语,而是叮嘱白岐叫他住在客栈养着,别乱跑,别乱想,她坚信他在山寨中曾受到‘非人’的折磨。
“……”人人都当本上神是朵小百花。
因段闵管着,段素言怕‘暴露’因此不敢久呆,‘安顿’白岐后又留下点银子便离开了。
‘有种被包养的酸爽。’白岐叹气。
‘宿主,碎片。’黑七催促。
‘光天化日的,你让本上神去扒一个姑娘的衣服强抢肚兜?’
黑七“……”确实有点……不太合适哈。
白岐躺回床上,枕着双臂仰望着屋顶陷入深思,“我失踪后庞枢的情绪如何?”
‘想看?’黑七问,‘高清直播了解一下。’
“……算了。”不用看也猜的出来,肯定像暴龙一样正四处喷火呢。
片刻静默后,白岐又道,“你的兔身还留在山寨呢,暴走中的庞枢不会把你炖了吧?”
黑七刷了一屏的‘白眼捶地表情包’,‘你哪回的锅不是甩给我背?早习惯了。’
“辛苦了。”毫无诚意的安慰。
‘为宿主服务。’呵呵白渣渣,画个圈圈诅咒你!
段素言是瞒着段闵独自偷偷出府的,在回府途中喻一寒不紧不慢的尾随在她的身后。
“你还跟着我干嘛?”段素言停住脚回头质问。
“哈!”喻一寒气乐了,“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你可真是够狠的?”
“停!”段素言打断他,“是你自己理解错了,不是卸磨杀驴,是银货两讫。”
“虽说我救你一命于你有恩,但你帮我救回钟先生已还了恩情,我们自此恩怨两清。”
“啧啧,薄情的丫头。”喻一寒感慨。
“再见!”段素言拱手,朝喻一寒粗糙的行个江湖礼,“你我间的账即已清,日后再相见便当路人吧。”
段素言以前最向往江湖上的快意恩仇,可自打认识喻一寒这个痞子后,臆想中‘大侠’‘英雄’的形象‘啪啪’全碎了。
见段素言走的潇洒,毫不拖泥带水不带丝毫留恋,喻一寒皱眉面露不悦。
“这笔账你算错了。”喻一寒冲段素言叫道。
“我保证,你还会有求于我的!”
客栈中,白岐正躺在床上打盹,精神识海中的黑七突然提醒,‘窗外有人。’
窗户从外推开,喻一寒翻窗灵敏的跳入房中。
“喻大侠去而复回所因何事?”白岐坐起。
“的确是中途记起一件事才回来的。”喻一寒坐回桌前,径自倒了杯茶,虽有刻意遮掩,但眉宇间的郁色却躲不掉白岐的眼睛。
“于我而言虽只是一件小事,可对你倒不确定了。”
“何事?”白岐问。
“昨晚我潜入百穆寨救你时劫错一个人,看模样像和你一样都是书生。”
张文官?白岐有点意外。
“那人看着文文弱弱的,但却是个狠角。”回想昨晚的事,喻一寒面露不屑和讥讽。
“他误认为我是向你寻仇的歹人,不但出卖你的位置,还附带下山的路线和火烧厨房,调虎离山的计划。”
黑七怒,‘贱人,小.婊.砸!’
白岐唇角扬起一抹弧度,这才有点意思嘛,光打嘴仗多无聊,是汉子就得真刀真枪的干。
“喻大侠告知在下此事可是有所求?”
“你一个酸书生,有哪里是值得哥图谋的?”喻一寒不屑。
“告诉你是让你留点神,日后再被抓回山寨时别让人弄死了都不知凶手是谁。”
“??”他怎么确信自己还会被抓回去?
缫子山百穆寨。
被袭击晕倒的二人已醒了,正在匪寨大厅和众匪一起分析昨晚潜入山寨的‘贼人’身份。
白岐‘失踪’了,庞枢仿佛一只被砍断尾巴的老虎,狂暴的咆哮着要撕碎敌人,吓的众匪们一个个颤巍巍的,生怕被迁怒。
“他武功一般,但毒使得很厉害,可江湖上擅长使毒的人可不少。”
“全列出来!”庞枢压抑着情绪,磨着牙一字一顿道,“爷会一个一个的去拜望他们!”
即使是大海捞针,他也得把那只小狐狸抓出来!
“枢哥。”一个年长些的男人开口。
“山寨建于天险中,而且缫子山山路崎岖复杂,不熟的人很容易迷路,在知道钟公子失踪后兄弟们便立即封锁了寨门和山路,贼人是怎么下山的?”
“而且,贼人潜入山寨后又是如何准备确定钟公子所在位置的?”
“还有厨房的火,一处在东首,一处在西尾,间隔距离未免太巧了。”
一番话听的厅内众匪面面相觑。
良久,一人迟疑开口,“有内鬼?”
“砰!”坐在主座上的庞枢砸了桌子,表情和眼神都阴骘的骇人,充斥着暴虐。
跟内鬼勾结外人绑走玉桓相比,他宁愿是玉桓自个逃跑的,那样至少他是平安的。
可是……
熟悉山寨布局,在封山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逃掉,而且,玉桓一个书生哪有机会认识用毒高手?
玉桓,他的玉桓……
庞枢站起,两只锐利,阴冷的眼睛从厅内众匪身上扫过。
“我现在不查内鬼的事,如果内鬼真的存在,自己出来承认并交出玉桓,我给你一个痛快。”
“否则,待我寻回玉桓后再将你揪出来……”
庞枢眼中凶光毕露,身上的凶煞戾气压的众匪都有种窒息的感觉。
“凡是留在寨中的人都了解本寨主,也清楚本寨主的手段,我相信后果不是你想看到的。”
大厅外,偷听张文官脸色苍白如纸,庞枢的威胁如同一把大锤狠狠砸在他心上,让他既不甘,又恐惧。
白岐在青郡县客栈呆了四日,每日吃了睡,睡后吃,猪一样的生活把黑七气的没脾气。
第五日,仅剩的一点‘良知’让白岐拒绝再被‘女人养’,于是告辞准备回槐阳村。
因百穆寨土匪的原因,段素言本不愿让他回去冒险,但却被白上神搪塞回去。
他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书生,说不定缫子山的土匪早把他忘记了呢。
而且他只是回去看一眼,毕竟槐阳村是他的家。
这样粗糙的借口白岐都羞于出口,但段素言却……信了。
在踏出青郡县后,黑七很不解白渣渣的举动,‘或许你只要一出青郡县,庞枢便会知道。’
“嗯。”
“嗯?”黑七方了,“你知道?你是故意引庞枢现身的?你想回去了?”
“有些事若不一回解决彻底,麻烦只会接踵而至。”白岐的回答模棱两可。
“麻烦?张文官?”黑七猜测。
“他配?”
黑七“……”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又在计划什么阴谋诡计?”
“原主的遗愿是科举高中。”
“是啊。”黑七更糊涂了,这跟钟玉桓的遗愿又有什么干系?
“有庞枢在,你觉得他会乖乖的不捣乱?”
“……”当然不会,只是……和今日回槐阳村有关吗?不明白啊。
白岐扶额,真是感人的智商啊。
“算了,你就当本上神想念庞枢了吧。”虽然,他的确有那么一丢丢的想念。
“……”虽然不明白,但总觉得白渣渣又在暗搓搓的设套,而且目标还是庞枢那个大傻子。
默默点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