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轻轻的对话还在继续。
荷叶心思单纯,不知国家大事,竟不知道黑衣女子口中那位没藏目前显赫之身份,反倒满是同情的开口道:“没藏真是可怜,夫君惨死,骨肉分离,最为痛苦的还要成为了仇人的妻子,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她是如何忍受,并报得血海深仇的?”
“是啊,这么多年她是如何忍受过来的呢?”黑衣女子喃喃自语一句,像是反问荷叶,也像是在询问自己。
话到此处,黑衣女子本以为荷叶应该猜到了答案,然见她依旧面露同情之状,不禁微微苦笑,继续言道:“你不关心没藏与野利将军的女儿去了何处么?”
荷叶愣怔了一下,言道:“不是交给别人抚养么?对了,刚才你说是在府谷县,也不知道我是否认识她?她叫什么?”
黑衣女子目光炯炯的望着荷叶,一字一句的开口道:“那女童现在叫什么倒是无所谓,重要的是她后背如你一样,也有一块荷花形的胎记,故野利将军将其取名为野利芙蕖。”
荷叶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怔怔的看着黑衣女子半响,猛然回味,整个人恰如被一道闪电击中了头顶头晕目眩,脸色倏然变得苍白,大张着嘴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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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武军大都督内,崔文卿拿着折昭以八百里加骑送来的密信,整个人露出了轻松之色,笑道:“娘子探查得非常清楚,一切真相大白了。”
此时,正堂内除了他之外,尚有苏轼、穆婉、成事非三人。
待听罢崔文卿之言,已经知晓内情的苏轼立即开口询问道:“那个吴柔萱真的与江东陆氏有关?”
崔文卿点头笑道:“不仅是有关,而且曾经还与咱们很熟呢。”
“很熟?”苏轼皱了皱眉头露出回忆之色,却又很快笑道:“文卿兄啊,如吴柔萱这样的绝色佳人,只要是男人见过都会过目不忘的,犹记在下第一次见吴柔萱乃是我们勘探黎族城建城地址返回府谷的时候,怎会以前与她认识?”
崔文卿失笑道:“所以说啊,这女人当真是一个妖精,就连我都被她骗过了,这个吴柔萱只是她的化名,从前她的名字叫做陆若瑄,这下你记得了吧!”
“什么,陆若瑄!”苏轼惊得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满脸都是不可思议之色的望着崔文却,待确定崔文卿并非开玩笑之后,他这才不敢相信的嚷嚷道,“不可能,陆若瑄我也见过,相貌稀疏平常,与吴柔萱之美相比如同萤虫对皓月,两者岂会是一人?”
崔文卿轻叹道:“人家陆若瑄昔日见我们的时候,乃是用了易容之术,其实啊,这才是她本来的相貌。”
苏轼良久愣怔,半响猛然一拍自己的额头,怒声道:“好个臭小娘,居然隐藏得如此之深,我们差点上了她的当!”
崔文卿摇手言道:“现在对我们来讲,陆若瑄是友非敌,根据陆氏人所言,陆若瑄乃是受了明教的威胁,从而卷入其中。”
成事非开口插言道:“明教?莫非是江南那个反抗朝廷的邪教?”
“对,”崔文卿点头道,“异地安置之策迁移了不少明教之徒来到北地四州,娘子已经查明这群明教妖人的首领姓易,职司明教左使,对了宁护卫,明教左使是干什么的?”
宁贞习惯性的瞪了崔文卿一眼,方才回答道:“明教传承数百年,内部自有一套非常严密的组织,其中最高领袖为明王,明王之下为光明左右使者,其中以右使为尊,左使次之,再其下,还有四大护教法王,通常以武功高强者担任,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凌驾于明王之上的人物,那便是明教圣女,不过圣女通常只负责与光明神沟通,不太管教中之事,超凡脱俗于外,故而明教教中还是以明王为尊。”
崔文卿打了一个响指道:“也就是说,这个易左使相当于明教的四号人物呢?”
宁贞冷笑道:“四号人物倒是不假,两年前我们六扇门抓获了明教左使段晨曦,没想到明教又拔擢了一个易左使?哼,正好,这次也将他一并抓入大牢。”
“说得好,其志可嘉!”崔文卿点头道,“不管如何,我们的都不能让易左使这条大鱼给溜走了,更何况此事说不定还与折惟本那个老王八有关,根据娘子之意,最好能够乘机将这群乱党一网打尽。”
苏轼听得兴奋不已,开口问道:“文卿兄,那咱们该怎么做才好?!”
崔文卿略作思忖,开口道:“尽管已经知晓吴柔萱的真正身份,但对我们来说却是不够,目前也只有处于明教控制之下的陆若瑄,最是清楚易左使的阴谋,所以无论如何,我都必须见她一面了解情况,否则咱们如同盲人摸象,不管做什么都是一片懵懂。”
宁贞皱眉道:“可是明教对陆若瑄监视甚严,咱们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近陆若瑄,更别提向她了解情况,倘若太过冒失,说不定引起易左使怀疑,打草惊蛇那就功败垂成了。”
崔文卿也是一脸为难的:“是啊,所以今天咱们必须想一个变法,一个如何与陆若瑄私下见面的办法,常言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还请大家发挥各自的聪明才智,群策群力吧。”
苏轼三人点点头,均是静下心来认真思量了起来。
另一面,荷叶的震撼还在继续。
她的额头渗出了涔涔汗水,脸颊又红又烫,心头似乎还在突突乱跳,恍若被踩了尾巴的小猫般猛然拍案而起,又惊又恐的尖声道:“你……你胡说!我名为荷叶,怎会是你口中所言的那野利芙蕖?!”
黑衣女子美目中满是爱怜之色,柔声言道:“十五年前,没藏家的商队将你送来了府谷县,交到了城内布商何来的手中,并给了他一大笔银子,请求将你好好抚养。不管你相不相信,这的确就是事实。”
“而且至始至终,你的娘亲都在暗中关注着你,甚至有一次还想将你带回西夏,不意却被崔文卿和折昭破坏……”
轻轻嗓音回荡在荷叶耳边,恰如晨钟暮鼓震得她耳畔嗡嗡作响,猛然之间她泪如雨下,摇着头结结巴巴道:“不……我不相信……不是真的……你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