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生这个时候还不清楚市里找他,先是拨打了王谨的电话。
王谨让马文生离开了自己的身边,临时将冀豫叫过去作他的秘书。
王谨说只是暂时用一下。这让冀豫心里也是一片冰凉。
冀豫对马文生并没有太多的好感,他对于市里问马文生的情况,随便答道:“根据县委安排,马文生已经去城关镇工作了。我把城关镇的电话号码告诉你吧。”说着,冀豫就将城关镇办公室的电话告诉了对方。
可想而知他的这个举动,会让市委办拨打电话的副主任是何等的恼火,他也不再和冀豫说什么了,直接去联系城关镇党政办。
孙才旺表现得不错,忙不迭地说要去通知马文生书记,那边倒是微微诧道:“马文生是你们的党委书记?”副县级领导的任命,是需要经过市委组织部同意的。
孙才旺连忙说不是,他是副书记。
那边哦了一声,又问了马文生的办公室电话,然后开始拨打马文生办公桌的电话。
等通话结束了,那个副主任自然要把情况向市委秘书长迟子越汇报。
迟子越和王谨一样,都是市委书记陆子强眼里的红人。只是迟子越比王谨做事更周到,陆子强便将迟子越留在身边,却让王谨到了县里。
迟子越听说王谨的电话是由一个叫冀豫接的,微微皱了一下眉,却没有什么表示。等到他听完副主任的汇报,说那个秘书有些嚣张,便微微笑了,“哦,是这样。”他还是没有什么过激的表示,心里却已有了想法:这个王谨,胡乱换秘书,这个事做得有些过了啊。
下午马文生赶到了市委大楼那里,他到这里来,还是第一次。虽然上次他随王谨来到市里,却是进的五星级宾馆。见到了市委书记陆子强,却没有走进市委大楼里。
因此,等马文生见到两名执勤的武警一身戎装地站在那里,他都能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一个武警向他走了过来,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你找谁?”
“我是津县城关镇的副书记马文生,是迟秘书长通知我来的,”马文生答道。
“工作证呢?”那个武警听说是迟秘书长叫他过来的,语气缓和了些,却依然没有放行的意思。
工作证?马文生简直抓狂了。他在津县那边工作到现在,也没有听说过这个东西呀。他迟疑着,正想着怎么应答时,那个武警已向他喝了一声道:“没有工作证,那电话呢?你给里面打个电话,如果得到同意,你就可以进去了。”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马文生记忆力的强处了。他曾花了很长时间背津县的领导干部通讯录,那个通讯录上虽然没有市委领导,可是有市委办的电话号码。
马文生也不过想了几秒,就拿出手机来,给市委办拨了个电话,很快就有人应答了,说了声你好,市委办。
马文生听到这个声音和他中午接电话时的声音相似,赶紧答道:“你好,我是津县来的,上午您这边通知我说迟秘书长要见我。”
那个声音立即客气起来,“你是马文生对吧?好,你在哪里?”
等马文生告诉他,自己现在就在市委的大门口进不来,那边就哦了一声,跟着说了声你上灰楼的二楼来,电话就挂断了。
武警腰间的对讲机这个时候也响了,他嗯了两声,就向马文生做了个请的手势,马文生朝院内走去,却没忘了向他说一声谢谢。
等马文生进去了,这才发现里面的楼还有好几幢。外墙有红的,灰的却是不见。再往里面走,只觉得这里绿树合围,踏足其中,倒是看不出季节来了。
拐角处可不就有一幢灰楼,马文生便朝那边走去。大厅里端坐着一个老人,向他说了声找谁?登记。
马文生摸了摸鼻子,苦笑着走了过去。这里戒备森严,他作为一个镇上的党委副书记兼副镇长进来都是这么艰难,要真是寻常人想进来,估计比登天还难。
马文生登记好了,上了楼,他也不辩方向,顺着楼梯走,等到了二楼,就见到一间间办公室,呈对开的方式林立着,上面挂着门牌,马文生决定先去市委办看看。
可等他走到一间门上写着市委办的门牌前,往里面探了探头,就有些傻了。因为这是一间大办公室,里面还有几个办公室,上面分别写着秘一和秘二这样的字样。
马文生这么探头探脑地看,里面倒是有个人站了起来。那人年龄也不大,看上去不过三十岁的模样,他向马文生问道:“你,就是马文生?”
“是的,是的,领导,”马文生恭敬地答道。他真有一种乡下人进城的感觉。
那人摆了摆手,显然是不肯认领导这个词,“我领你去见迟秘书长。”他说着,便走出门来,引着马文生继续朝里面走,也不过走了几步路,就见到门牌上已出现秘书长(一),秘书长(二)这样的门牌,那人却没有停步,再走到前方,只见一间没有挂门牌的办公室,那人走过去敲了敲门,里面就传出一声威严的叫声,“进来。”
那人就推开了门,向里面轻轻说了声,“秘书长,马文生来了。”他说着,等着迟子越点头,便向马文生说了声你进去吧。
马文生走进去之后,只见到一个约摸四十多岁的清瘦男子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正看着,听到马文生的脚步声,他也不抬头,只是淡淡地说了声坐吧。
马文生哪里敢坐,他站在那里,猜着眼前这位就是迟秘书长了,便看了看迟秘书长跟前的茶杯,里面的水已到了杯底,他便拿起旁边的一个暖水瓶,轻轻地给迟秘书长续了水。
马文生的这个举动,引起了迟子越的注意。
刚才迟子越看文件,其实也是故意拿捏姿态,哪有领导见到下属,迫不及待地说任务的?
“坐吧,”迟子越放下文件,将杯子端在手里,轻啜了一口茶,这才看了一眼马文生。这个年轻人还真是年轻,迟子越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