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墟,晨。
昔日的辉煌留下的只是瓦砾,只是依旧有许多无家可归的人居住在这废墟之中,由于这里的残破俨然成了三不管的地段。
曾有贤人说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这里,又何尝不是呢?
昔日洛阳的王宅被一群身着黑白绣衣的人占了去,这些人约莫二十人,一个个身手了得,杀人不眨眼。
这废墟中居住的百姓或是一些以此为生的强盗恶棍,丝毫不敢招惹他们。
一个青年人面上带着丝丝血迹,目光之中布满了惊恐,他怀抱着一个用锦缎包裹的东西在这道上穿行。
他原本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日子虽然清贫倒也能过下去。只是董卓焚烧洛阳,让他失去了自己的妹妹与母亲,但饶是如此,自己与父亲因为在姐姐家幸运的逃过一劫。
回来的时候,这里便已经成为了废墟。
他们收拾了亲人的遗骨,舍不得离去。
但是今日一早,家里面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的穿着一袭锦袍,打扮贵气十足,英俊的面貌之下隐藏着令人战栗的杀气。
而女的一袭白裙,看起来飘然若仙,只是带着斗笠白纱,却也瞧不见她的容颜。不过,那声音却好似能勾魂夺魄,叫人难以自持。
他们交给自己这个锦缎包裹,让自己送去某个地方,不仅如此还残忍杀害老父,给自己喂食了一颗黑色药丸。
想要活命,就必须要听他们的安排。
他在这路上警惕的看着周围的人,显得极其不安,隐隐可以看到他的手与腿都有些颤抖。
“站住!”
一声喝令劈头而来,抬起头却见自己已经到了王宅,一个衣着华丽腰跨横刀的人正指着自己,冷喝。
“我我.”他警惕的看了一下四周,连声线都有些颤抖:“我有东西,一定要交给你们头领,对,一定要,一定要。”
绣衣使感到奇怪,职业的敏感,使得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从这府门前走下来,他打量了一下这人,质问道:“什么东西?”
他颤抖的手拍了拍怀中的包裹:“这个.对,就是这个,是这个。”
“这是什么?”
他只得将这布取开一份,露出了里面的一角。
凭借着这口子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露出的白玉,以及那鬼斧神工般雕攥的部分龙身。
便只是这一角,便看出了此物的不俗。
绣衣使警惕的打量了一下他,问道:“何处得来?”
“能能.进.”
绣衣使这才示意左右:“将他带进去见总旗大人!”
“诺!”两个绣衣使从门前下来,驾着他进入了里间。
府内中堂,因为当初董卓的刻意交代,这王宅得以保全,府内无一处毁伤。只是后来董卓军撤退,这王宅被流民百姓或是强盗匪徒洗劫一空。
中堂之中,一个总旗打扮的人正悠闲的泡着茶水。
他打量了一下面前站着的那人,问道:“是什么东西?”
“玉玉.玺”
“什么?”
总旗好似不敢相信一般急忙将这包裹拆开,却见里面乃是一个方圆四寸余,上纽交五龙的玉玺。
只见其正面刻有八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此,不是传国玉玺又是何物?
总旗大惊,急忙将这玉玺放回包裹之中,他看向那人,眉宇间多了些杀意,逼问道:“何处来?”
“于前日宫中废墟的井内得到,另还有一已死的宫娥,此乃是从她脖子上取下。”
那人突然好似不结巴了,一口气讲这话说完,整个人好似放松了一般,长长出了口气。
总旗只觉不对,长久以来从事此职业,他感觉到这人似乎还有隐情。‘想来前段时间皇宫废墟被一伙贼人盘踞,据我所知他们也在寻这东西,便是咱们的弟兄也无法潜进去。只是昨日,这伙贼人却突然被人屠戮干净!看此人打扮不过寻常百
姓罢了,行走间也看不出有什么功底,如何能够从哪废墟中寻得此物?而且,还安然带到这里?’
只是他正待逼问,却见那人倒在地上左右翻滚,口不能言,看那模样好似腹如刀搅一般。
总旗大惊,便要下堂来,却见那人口鼻之中溢出黑血,再无了生气。
“死了!”带他进来的两个绣衣使探了探他的鼻息,却见对方已经无了气息。
总旗心中暗自心惊,看来此应该是有人刻意而为之的。只是,为何要刻意将这玉玺送到自己这里来?而却又不出来相见?
看此人的模样,应该是早早就被下毒了。能把剂量拿捏到恰恰在此时死去,定然是一个用毒的行家里手,绝非一般人!
送这东西过来,到底有何用意?
他来回踱步,思量片刻之后,便将这裹好的玉玺拿起,向着堂下走去。
“传令各旗,立即启程赶赴并州。放苍鹰,天字号紧急,沿途普照堂、各分部掩护。”
“诺!”
宣明司对于事、人或物总共区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等阶,被标注天字号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将得到沿途各部甚至驻军的掩护,甚至不惜暴露本部。
而自二部成立到今,唯有一次用过天字,那就是王辰遇袭那次。
而如今,仅仅一个传国玉玺便再次使用了天字。
总旗没有停留,只是一手环抱着玉玺,疾步从这中堂出来。
左右的绣衣使纷纷赶了过来,便要等候命令。
而此时,却突闻一阵拔刀之声响起,不少绣衣使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竟然拔出了横刀,指向自己的队友。
“刘棱,留下传国玉玺,保你一命!”
原先的小旗竟然长刀斜指总旗刘棱,突来的变故直把他惊得一退。
而小院之中竟已经厮杀起来。
“总旗,快走!”
两个亲近的绣衣使护着刘棱向着左面离去,赶向院门。
此时,这小院左右的墙上突然出现了无数黑衣人,这些人清一色的装备着大弩,一时间便是弩矢齐下,立时便撂倒了一片弟兄。
便是刘棱也因为猝不及防而使得腰间被穿插了一箭,走起路来都是一阵剧痛,难以忍受。
“总旗大人,外面不知何处来了一批死士,与弟兄们杀起来了,对方人数众多,难以抵挡。”
来的是另一个小旗,也正是适才守卫大门的那个人。
此刻他的衣服上沾着血迹,面色坚毅,时刻准备着为主公献出性命。
刘棱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逃出去了,虽然有太多的疑惑,太多的消息要禀报,虽不甘但也只能认命。
他将手上的包裹交给面前这个小旗:“常翟,带走它,交给主公,一定要亲手交给主公!告诉主公,我们之中有叛徒!”
他正欲讲述玉玺来路的事情,却不知何处飞来一支羽箭,将他头颅射穿。
远处,孤楼之上。
男子淡然的收起弓箭,对于这么远距离一箭射死了刘棱显得极为淡定,就好似自己的箭法本应如此一般。
他身旁,那个白衣女子坐在食案上擦拭着手上细长的宝剑,而她的脚下,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尸体,显然正是那些黑衣人。
在这尸骨周围,好几张古朴的朱砂符咒呈特定的规律排布,好似镇魂,又好似有其他不同的意义。
透过白纱传出了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和期待:“你说如果王辰拿到了玉玺,刘备会甘心吗?”
“刘备得到的已经够多了,这个天下我更希望落在王辰的手上。毕竟.”说到这里,他并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心领神会的看向白衣女子。
房中响起了女子淡然的笑声:“有些人可不是你这般想的哦!总有人想要打破主人布下的局,好不容易引导王辰走到了这一步,某些人还是追来了。”“这一场赌局,他们选错对象了吧?”男子轻笑,坐在了这食案上,把弄着手上的弓,淡淡道:“把宝压在刘备的身上,还不如压在曹操的身上。这姓袁的估计是活糊涂了,
连个人都看不明白。”“看不明白的是你吧,主人为何要将宝压在王辰身上你是明白的。他们之中,谁得了天下,这背后角逐的人就能够获胜。再说了,曹操背后不是也有那个叛徒吗?这局,越
发的好看了,咱们能做的也就越发的少了。看吧,看看这三支老鼠究竟谁能够活到最后。”
白衣女子起身,再没了话,只是淡定的看着天边,那初升的太阳,好似在追忆种种。“看过了这么多变故,本已波澜不惊。但,却期待这一场棋局的结果,到底谁能笑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