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独孤世琴已是踱进了里堂。
她似笑非笑道:“听闻姿姐姐想要把这杏贞要回去?”
盯着独孤世琴眸中透着的不甘,独孤容姿却是轻笑着立起身。
“仅是要个丫头罢了,还值得琴妹妹亲身送来?”
独孤世琴被她噎在原处,面色恼的微红,“我不是……”
“琴妹妹……杏贞本即是在我边上侍奉的,令她搅了琴妹妹这些许日子已是我的不是了,倘若琴妹妹看好她的厨艺,倒不如哪日府中进了新的女厨时,我应付去听风楼即是。”
独孤容姿悠悠说完后便兀自坐在边上扑了弹墨坐垫的锦杌上,拿过了边上的梅漆镂金小几上的一盏温茶。
“琴妹妹莫非是非要同我争个丫头?”
独孤容姿唇边的笑纹融融浮起。
自己即是以嫡压庶、以长压幼了又如何?
自己即是要令她晓得,何为嫡庶贵贱!
独孤世琴面色一阵晕红。
心中愈加暗恨!
可她却只得低首参了礼,“姿姐姐冤枉世琴了,世琴仅是一时觉得疑惑……”
“既如此,揆姑姑,好生送世琴小姐回听风楼,顺道把杏贞带回来。”
彼时的庐陵王府中的里堂酒香弥漫,坐在上首的姬无赢醉眼轻挑。
脸前跪着的女人着了一身轻薄的翠绿色薄衫,内里半遮半掩露出的宝蓝色肚兜细带刺激着人的目光。
她外穿的一件杏白色的透影纱衣,头上戴了支宝蓝吐翠孔雀吊钗,在盘起的青丝上,有几朵精美的绢花点缀。
腰际一条宝蓝色细带相束,显得精美玲珑,与宝蓝色的肚兜丝带互相映衬。
她粉黛轻施,皮肤吹弹可破,唇边笑得柔媚动人。
她由于是跪下,那肚兜里边露出的春光隐隐可见,还有……一角信纸微露。
“三王爷,我们王爷差我来送一封信。”
这声响娇媚中带了几分挑dòu之意。
姬无赢手边的烛台微微一暗。
这女人扭着腰肢立起身,拔下了头上的银钗,霎时一头青丝泻下,更为衬得她肤白唇艳。
她斜睨了一眼姬无赢,弯腰便去挑那灯花。
肚兜中的信纸也随着她的动作而起伏,勾着男人的目光。
姬无赢明眸微狭,如同已然黏上了一层yù huō。
这倒真是极为勾人的温香软玉……
右掌一揽,这女人便已然到了怀中,那烛台上的火焰跳了一跳,随即这一室便更加亮堂起来。
“殿下……”
她露着微微惊恐的表情,微微推了这男人的胸膛。
王爷已然答允了自己,只须自己能勾住庐陵王的心,只待有了身孕后,他便能抚自己做上侧妃的位置!
荣华富贵在即,自己自然乐意!
更况且要侍奉的还是样貌俊美,风流倜傥的庐陵王殿下!
她弓立起身子,状似呢喃道:“您还是瞧一瞧这信罢……啊……”
可话音未落,姬无赢的左手已然倏地拉过了这欲拒还迎一样的佳人。
他的另一只手已然扯开了那翠绿色的薄衫,径直钻进了那丝滑的潞绸肚兜内,肤若鹅脂般的掌感点起了他眸中的火焰。
“嗯……不要……殿下……不要……”
扭动着的水蛇腰妖娆千分,若有似无的轻吟跟欲拒还迎地阻挡让姬无赢的呼吸声愈发沉重。
他的掌划过那处顶峰,取出了夹着的信件,匆匆睹了眼后便反手把其压在烛台之下。
看起来信王是等不及要对太子下手了,不过这倒也正合了自个的心意……
乃至自己还可以从太子的身上得到些价值连城的东西!
他敛起思绪,忍着周身的燥热,一把横抱起脸前柔若无骨、媚眼如丝的女人,大步走向了珠帘隔开的里堂。
精美华贵的红枝镶银山水床不停发出有节奏的声响,混着女人偶然的低喘高鸣跟男人的闷吼……
一室旖旎在窗外洒下的月华中显得愈加清晰愈加热烈……
镇远侯府内,俩男人迎风而立。
着了一身宝蓝色律紫簇花茧绸袍子的即是当朝太子姬无凌。
玉冠束发、冕服加身,连那腰带上恣意戴的都是质地极佳的翡翠。
饶是那贵气逼人,可他彼时的一张俊面上却满是颓败,唇边的弧度也携着分自讽之意。
“三月初七即是我母后的祭日了,亦是前朝凤氏的祭日……孤在想,孤的母后亦是不甘心罢,才会在灭国祭日而去……”
顿了片刻,他悠悠道:“淳于朗,孤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立在他边上的身着石青色簇花暗纹玉袍的男人是气势更甚,一头青丝只以檀木银钗束起一半,如墨般在风中轻扬。
“我命人护你去襄城罢,这太子之位……又有何用?弃了罢。”
姬无凌无奈一笑,摇摇头,“孤的母后即即是死……那亦是坐在那皇后之位而去的,孤又怎可以甘心活着瞧着这太子之位落于他人之手。” 淳于朗微微珉唇,“前朝的势力……眼下无一不被陛下猜忌,你更为陛下的眼中钉,不管何人……利用圣意灭你,着实是太过容易了。”
姬无凌笑得极惨白,“孤在那深宫中熬了二十多年,早便看透这一切了,仅是……孤时常为孤的母后不值。”
身为前朝公主,却要坐在大齐朝的皇后之位面对亡国灭族之耻。
乃至还有了自己……
他笑了好长时间才停住,开口说:“淳于家这担子你也扛了有些几年了,虽言你已然掌了淳于家的军权,可那老狐狸心心念念的还不是淳于家可以倒台?你母亲身为前朝宗室女,贵为郡主,即是远居甘露寺,又可如何?”
淳于朗攥着手中的长剑,讽笑了一声,“淳于家已然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淳于家了……”
自己出征平叛这些年,早便把各地属于淳于家的势力从新握在掌中了。
要想淳于家可以稳于大齐,便要有立足的基础!
眼下,想动淳于家……便要思量这大齐朝的局势了!
姬无凌望了眼这表面风轻云淡下气势卓然的男人。
着实,淳于朗的强大是他压根没料到的!
老镇远侯死后,皇帝迟迟不愿颁布承爵的旨意。
淳于朗可以得这镇远侯之位完全是凭着他久经战场积下的军功。
若不是如此,那皇帝又怎会抵不住压力松口了这承爵一事?
在他眸中,淳于朗乃至跟自个一样,是前朝余孽!
呵,亲父子又如何,黏上这权势后便都成为了过眼烟尘……
他讽笑了一阵,想到淳于朗的姻约,他随口问道:“独孤居正还指盯着把女儿嫁给你呢,你就不担心那只老狐狸安的什么心思?”
淳于朗微微摇头,轻笑了一声。
转瞬他便想到了自己从那湖中救下的独孤容姿。
那日从湖中救出她后,她在自己耳际呢喃的话语仿似还在自己耳际回响。
“淳于朗,你不准死……”
是么?
他微微拧眉。
这种感觉令他如深渊潭水般很长时间未起波澜的心湖被扰地暗涌纷呈……
这独孤容姿自己曾见过,原以为亦是个普通至极的贵女毓秀罢了,迟迟不去退亲,仅是想借着左相府的声望挡去一些没必要的算计。
而同这女人再一回相见即是那日庐陵王府的湖畔。
她一身的浅色罗裙镶了雪线,绣着繁复的花枝。
水芙色纱带束着腰际,芙蓉拽地千水石榴裙随着她的走动而飘逸。
浓妆下的笑靥明媚如春日的海棠,眼神中还带了丝骄冷之气,袖口处绣着的芙蓉贵气雅丽,衬出她十指纤弱。
那似玉的耳垂上携着如火般的红瑚耳铛。
自是娇艳欲滴的样子,却令自个讽笑着不屑一顾。
如此的女人,仅是徒有其表罢了。
可见她被暗推下池,自己本是要装作不见弃之不顾的。
却未料到,毕竟还是救了这女人。
是自己魔愣了?
但脂粉竟除后的那张脸,惨白之中却是透着雅致出尘、刚毅不凡之意。
还有那句“淳于朗,你不准死……”
居然是同那面容一道,长时间盘桓在自个的脑海……
姬无凌见他长时间不回话,忙道:“那姻约是你父亲所定,你即是去退亲也未尝不可,独孤居正眼下可是不敢跟你撕破这脸面的。”
淳于朗却是垂眸不语,片刻后攥着剑走向了边上的竹林,沉音道:“无碍,此既是父母之命,又是媒妁之言……”
姬无凌仿佛见了鬼一样盯着他的背形。
自己没听错罢?
冷面煞神淳于朗居然在自己脸前一本正经地讲……讲父母之命?
他望了望月华升起,低低叹口气。
淳于朗起码是能自保乃至是爬的更高的。
而自个却是行即要从最高的位置上跌下来的。
唯有自己晓得,自己是逃不了的,不单单是逃不了这招招的明枪暗剑,更为逃不过自己身世的禁锢。
他笑着出了镇远侯府,往夏氏药厅的方向而去了。
城门已锁,彼时来亮着灯的便唯有那烟花柳巷之地了。
这长安城冰凉的很呐……
而彼时左相府的接秀书院内,洛氏含笑起身相送要去青莲阁的独孤居正。
“相爷,倘若夏妹妹想吃啥还缺些啥,尽管令她命人来说与妾……”
洛氏边说边替独孤居正理了理衣衫,保养得当的双掌仍是柔腻如初,游走在茱萸红的宽袍直缀上更显诱huò。
已然除去了繁复的珠钗,发间只一枚金丝蓝玉步瑶把青丝松松绾起。
这房间内的暹罗香袅袅升腾,拨人心弦……
独孤居正沉沉地应一声,一把捉住了她的掌,“瞧过了晴儿同俊郎,你家相爷便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