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淳于朗,没多长时间史若芜就赶到了左相府,还携了不小的包袱,面上也不大好看。
独孤容姿一愣,“婉贞,先去传晚膳。”
史若芜今日也闷闷地坐在那儿,跟往常都不大一样,她扁着嘴道:“容姿,我来你这儿住一阵子罢。”
独孤容姿不知是发生了何事,只好先令人拾掇了房间,又令人把史若芜带来的丫头领去偏室歇息。
“你回过府了?”独孤容姿毕竟是不安心。
史若芜扁了扁嘴,“回是回过了,那饭还未传我便走了……”
“咋回事?”独孤容姿知道史若芜跟家人的关系不是非常好,可今日这样定是出了何事。
史若芜捏着衣衫道:“也不是啥大事,仅是我父亲训了几句话罢了。”
“几句话你就拿着行李跑到我这儿了?毕竟是咋了?是不是由于……前两日没有回府?”独孤容姿蹙起了眉心,关于史家的事她理应是十分避嫌才对,可史若芜又是她非常看好的,这不管也得管了。
“好啦,我告诉你即是了,跟你的关系也不大,我大哥他瞧见我在街上乱逛,这不是就讲了我一通,还非要讲我嫁不出去给史家抹了黑!”史若芜说完就噘着嘴不讲了。
这边菜也一道道地传了上了,多半是史若芜爱吃的菜,独孤容姿眼下身子着实是弱,也就略微动一动筷子。
史若芜生气时左不过即是吃,又遇上了这多爱吃的菜,最终倒是成了独孤容姿瞧着她吃又给她递水递丝帕。
史若芜拍了拍心口,噎得开不了口来,独孤容姿忙立起身子拍着她的背,又给她递水,“你这又是何苦呢?你大哥只怕亦是无心之失。”
史若芜好不容易咽下了咽部的菜,她什么也不听继续拾起筷子要吃。
独孤容姿见状只好是喊了婉贞来,“婉贞,你把这些菜撤了罢,留那一汤一汤便好。”婉贞赶忙撤了菜走。
史若芜只好是放下了筷子,“容姿,我从小就不受父亲长兄痛爱,她们宁可去对庶女嘘寒问暖也不会来过问我过得如何,我母亲为生下我亏损了身子,可随即姬妾姨娘就一个个地往外生儿子,我母亲瞧我大约亦是像在看灾星罢。”
史若芜又拾起筷子,在自个的小碗里戳啊戳,她绝少有如此时,平日里的玩闹跟气焰都如同蒸发了一般,现在仅是安稳地坐在那儿,抬着明眸如同开玩笑又如同当真,“都在说嫁人嫁人,容姿,你说我真的嫁了人便可以摆脱此种生活了么?”
独孤容姿一时竟然不晓得该说啥,她仅是悠忽记得前一生史家没有一个女儿嫁得好,这亦是史家缓缓兴起后在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若芜,何人过怎样的生活,着实是要看他的出身,但更重要的是他给自个做了啥,倘若无为,即即是嫁了人那亦是换了个地方遭罪。”
独孤容姿从新为她盛了一碗汤,“即便嫁了再好的人家,倘若做得不好,这一掌好棋照养会下成死局。”
史若芜凝神听着,感慨道:“容姿,你所有的事皆是想得这么透彻么么?总觉得你的这盘棋,下得没有一步是多余的……”
独孤容姿忍俊不禁道:“哪有人可以一步都不错?我这亦是胡诌,该如何走还的看每一步究竟如何,即便错了,也要晓得自己错了,最怕的即是破壶子破跌一路错到了底。”
史若芜觉得心中也舒坦了一些,“你说得对,嫁人又可以怎样,我要自己成就我自己!”
独孤容姿笑得更为直不起腰了,“若芜想干嘛?”
史若芜难得地严肃起来,她扭头郑重道:“我不瞒你,我一直想开一家书画铺子,父亲母亲乃至我大哥都觉得这不该是一个闺阁小姐该做得事……”
独孤容姿看了她半晌,清浅一笑,“凭着若芜的书画造诣,这铺子开得。”
“容姿,你不觉得我异想天开?”史若芜大惊,她这想法已然憋了非常长时间,但从未有人应跟过。
独孤容姿也敛起了笑纹,凝神道:“在长安,书画铺子不多,但贵在精,自立门户会有些难,毕竟每一家铺子皆是多年的经营,那些细枝末节都已然深深扎根了。”
史若芜听得呼吸都急促起来,她张着一双清亮的明眸望向独孤容姿,“而后呢?”
独孤容姿浅笑,“我手底下有一家古玩铺子,老板的一直熟稔长安的字画行当,你倘若有心我便替你瞧瞧,倘若可以收回来一家书画铺子,这便简单的多。”
史若芜大喜,“容姿,你真是我的福星!”
本想帮着史若芜收收心,可没料到这个命令一传下去,还未到翌日的中午那古玩铺子的王老板就笑吟吟地前来复命的。
“小姐还真是福运卓绝,小的听讲了这事不过随即一问就晓得了李家的字画铺子急着要转手。”
“噢?倒是有劳王老板了。”独孤容姿盯着这个王老板倒也不熟稔,仅是时而来报账时见一见,总而言之是无功无过的普通老板。
王老板现眼下哪儿还敢不拿这容姿小姐当回事?手段凌厉不说,现在还收下了镇远侯府那般贵气的聘礼,全长安短时内也寻不出更风光的了啊!
“容姿小姐不晓得,这李家啊,做了一辈子的字画铺子,这店里的字画皆是收字长安附近十里八村的秀才之手,皆是价低所得,但这铺子虽小,往来的也不缺清佳人家,久而久之倒也做出了名气,上个月武安侯府还来人挑选字画挂去新宅呢,您大约是还不晓得,武安侯府可是要尚公主的!”
独孤容姿倒是被他逗乐了,捂口一笑,边上的婉贞开口说:“这事可皆是长安城人尽皆知的事了,老板莫非以为我家小姐不问世事了?”
王老板赶忙道:“是小的满口胡言,不过李家的铺子真是非常好的,位置也不偏呐,就在西市地拐弯处,边上即是西市最大的布庄,斜对角即是金月阁!”
独孤容姿含笑盯着他,“这么好的地段,这么好的铺子,这李家人是怎想到要转手的?”
虽然是笑着,可独孤容姿的眸子里却透着审视。
王老板心中一惊,讪笑道:“小的也不大清晰,即是打听见了消息一时高兴就急赶着来支会容姿小姐了。”
独孤容姿接着轻轻笑道:“只听见了消息还不问是非缘由就来支会于我?王老板这行事作派倒是教容姿开了眼界,王老板的古玩铺子长年累月地无亏无盈,如此的心机倒不像行事如此粗鄙呢。”
王老板大惊失色,吓得跪倒在地,“容姿小姐,小的绝对没有做过昧着良心坑害东家的事,这铺子里边是由于往年的旧账还烂在那儿,小的这亦是要先紧着填补窟窿。”
“罢了罢了,王老板还是快快请起啊,您是我母亲在时就在铺子里的老人儿了,这些事本不该我提点,今日亦是我多言了。”
王老板战战兢兢地站起来,偷偷拭了把汗,“容姿小姐,小的铁定尽快理好旧账。”
独孤容姿点点头,她也不想着要怎样,有些时候难得糊涂亦是必要该做得事,水至清则无鱼她也明白,生意场内的道道就在于糊涂跟精明的两相权衡。
不管怎样拿下李家的字画铺子也算是这王老板办下的事了,独孤容姿浅笑道:“这李家的铺子我也就收下了,但我不想听见任何有关此事非议。”
王老板立刻屈身应了,在心中黯黯记住了容姿小姐的厉害之处,他哪儿还敢再来混容姿小姐……
史若芜听闻翌日容姿就办好啦这事,高兴地午饭都多吃了半碗饭,还千方百计地哄着容姿多喝了半碗汤。
“容姿,咱们下午出去瞧瞧那铺子罢。”史若芜果真心中心心念念挂念着。
独孤容姿瞧了瞧天,还是那副阴蒙蒙的样子,边上的婉贞轻叹道:“史小姐,我家小姐不是不想去,仅是这天气小姐的身子只怕吃不消,侯爷这些日子天天换着法子地送补药来,好不容易养好啦一些。”
史若芜方才回过神,她真是高兴糊涂了!
她坐了会儿还是心痒难耐,“容姿,要否则我便去瞧一趟,也可以啦却了一桩心事。”
她不仅是要去瞧瞧,还要估计一下这铺子的情况,她想要的铺子自然不可以让容姿出钱又出力了。
独孤容姿知道她闲不下来,于是让杏贞陪着去了。
西市今日倒还算热闹,仅是清风字画的门关的严实,跟四周热闹的场景隔绝开。
史若芜跳下了车马,杏贞拿着独孤容姿交与她的钥匙,“史小姐,咱们进入瞧瞧?”
史若芜当然点头,“快去开门瞧瞧。”
对边的金月阁,淳于清正跟夜隼坐着无聊对饮,他一转头就瞧见了史若芜正立在一家关了的铺子门边指手画脚。
“我的天,这丫头砸铺子砸顺手了?”他笑着起身便要往外走。
夜隼一愣,“五爷!您要去干嘛?”
淳于清回首道:“那件事我瞧摁你的想法也行,就那般着先安排着,仅是我份内的事我自己来安排就行,你命人送去一封信,就令我哥安心,城里有我们在。”
夜隼随即也瞧见了对边立着的史大小姐,他叹口气,“这算个何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