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回次救我,只会令我觉得难以还此人情。”独孤容姿的明眸中仿似恢复了原有的沉静,她伸手摸索着溪底,挣扎着要站起来,却不想被尖锐的沉石刺到了掌,惊叫着又跌下,这一回,水花四溅。
盯着跟自个及一块瘫坐在河水中的淳于朗,独孤容姿的呼吸都觉得被这气氛扼住了,身前河水的冰寒跟身后贴着的温暖交替着袭来,她竟然莫名地停滞了挣扎。
“淳于朗,放开我罢。”独孤容姿轻轻地说,没有回首,却听见身后略有些的沉重的呼吸声,仿似他起了怒意。
“独孤容姿,你真的没有心么?”淳于朗的怒意隔着河水传来,他伸手便要把独孤容姿从这河水里举起。
“是!我没有心!我如此的女人又怎么值得你跳进来?”不晓得在任性什么,独孤容姿头一回觉得自个的失控也这么的蛮不讲理,回首怒视着淳于朗,如同盯着一个不争气的人。
“你倘若瞧的清就该离我远一些,何人都可以,但铁定不是我,即便霍丽云,亦是东南统领之女,有了东南统领吴家的襄助,你又何必独自撑着?也不必卷进这深不见底的泥潭,你接近我,只会陷得愈来愈少,淳于朗,你醒醒罢,淳于家是你在战场上用血拼出的局面,你甘心为一女人把心血转落成空么?”
你晓得你死得时候有多难堪么?他姬无赢可以恣意践踏你,可以恣意诬陷你,还可以把淳于家抄家灭族!你想过么?
甘心情愿?你甘心,我不甘心啊淳于朗!
“你心中就唯有算计跟谋划么?独孤容姿!倘若可以瞧的见你的真心……倘若可以听你真心讲一句……”淳于朗把她的双肩掰过,逼迫着她跟自个对望。
“你放开……”声响戛然而止,独孤容姿张大了眼,却被他翻身压住了,死死的桎梏下她张口惊叫,可下一刻便被堵住了所有的话,河水的汩汩声把俩人包围得密不可分。
挣脱不开,独孤容姿缓缓闭上了眼,任由他的气息浮动在唇齿间,两世以来,从未与他如此近过,乃至可以在嘈杂的河水涓涓中听得见他强有力的心跳,如此的鲜活,如此的真实。
河水把俩人的发死死缠在一块,冰凉浇灌着身子,独孤容姿死死蜷缩在淳于朗的怀中,唯有这儿是温暖的,就像她醒来后面对的世界,冰凉入骨,可唯有这个男人带给她光跟热,却令她愈加的想要逃离。
她是从幽黯的炼狱爬出,她黏染着世人厌弃的骨血,她一心只求报复跟重塑。
微微放开她,瞧见她湿淋淋的发丝下紧闭着的双眸,她那双清寒的明眸合上了仿佛就再瞧不到当中的冰霜,该是多大的凉意存在心中才可以刻画出如此的明眸?
“容姿,毕竟怎样才可以瞧的到你的真心?”淳于朗的叹息声极轻,彷若他寻常时的清冷,可当中的凉意跟无奈交杂在一块。
感到抱着自个的人双掌一松,独孤容姿死死环住了他的颈子,下意念地呢喃声低低响起,“别放手……”如受了惊吓的小猫蜷缩在边角,她不愿放手,生怕最终一丝光亮离她而去。
最终在任性一回罢,就如此一回,上天饶过她这一回的任性,好不好?好不好?
流过面颊的一道温暖令她不忍心张开明眸,生怕瞧见的是淳于朗眸中的失望跟失落。
“你我已有皮肤之亲,容姿,这一世,你逃不开淳于家,不要再逃了,你谋什么,我便替你去夺什么,你想要什么,我便去争去夺,你嫌恶什么,我便弃若蔽履,淳于朗一生都在为淳于家,为家为国,这一回,给自个。”
淳于朗的声响清清轻轻,如耳旁舒适的微风拂过又撩拨起期望,极轻又极重。
感到怀里小的儿微微一颤,淳于朗收紧了双臂,方才想起俩人还在水中。
谨小慎微地抱起她,仿似压根就没再等这小的儿的回应,淳于朗一声轻叹,纵身跃出河水,寒意袭来,他加快了步伐。
怀中的人儿面色如常地贴在他的胸膛,明眸张开后却是一片清澈,“你娶我,此生无悔?”
淳于朗的眸底终究是浮起了暖意,“淳于朗一生只悔一件事。”
独孤容姿揪住了他的衣领,却听见他携着笑道:“不曾早些亲身下聘。”
怀中的叹息声响起,随即是一片寂静,唯有心跳声此起彼伏,在风声里响彻。
“淳于朗,你娶我,百害而无一利。”独孤容姿沉静的声响让抱着她的淳于朗双臂更紧地箍住了她,“倘若我们这样子被人瞧见,除却我,你还有选择么?”
独孤容姿一惊,却发觉他真的往大殿的方向而去了,“你癫狂了?!停滞!淳于朗你癫狂了!”
“嫁还是不嫁?”
独孤容姿抬眸盯着他清俊的侧影,头一回发觉他无赖起来也可以这么地炉火纯青。
他这句话犹如魔音在风中不绝于耳,嫁还是不嫁?嫁还是不嫁?
嫁,即是一条荆棘之路,温暖的体温传来,令她莫名的放松下来。
倘若自己拼尽全力要还他一个一世安宁,陪着他一块又何妨?更况且,彼时自个的心还在跳,清晰可闻,推动着自己再近一些,再近一些。
“淳于朗……”被蛊惑一样,独孤容姿一声轻笑,总觉得再下定决心后心中从未有过的宁静,之前的所有挣扎都想溺水者的徒劳之举,是这个男人举起了自己,在湖中,在溪中,在自个的心中,在那个幽黯的深渊之中……
她没有再讲话,仅是重重地推了他一把,随即嗔道:“你抱过我,碰过我,莫非还想传遍全长安么?”
“你我之事倘若不可以传遍全长安……那镇远侯府又有何威信?”淳于朗微微一笑,低首扬眉盯着独孤容姿,“淳于家未来主母才貌双绝,有何须要遮掩?”
“荒诞!”独孤容姿嗔怪之际则是深深地红了脸,心中再多的不安也不知被今日的河水冲去了哪儿。
“除却自己,我不安心任何人,倘若他欺你辱你,我能杀了他,可你却未必好过,不如自己出手,护你一世。”
独孤容姿垂首不再看他,“何时变得这么唠叨?”
“容姿,你太狠心了。”淳于朗说此话时扬着唇角,如同偷吃到腥的猫。
“我狠心,想必是不如霍大小姐温婉可人娇柔无限,这倒是容姿的错,否则侯爷的衣衫上兴许还可以残留得一点佳人香。”独孤容姿又往他的心口缩了缩,风声呼呼而过,她瞧了瞧,仿如同往清秋阁的方向。
淳于朗微愣,步伐却是不慢,轻点几下愈过了树丛。
“霍丽云可能知道我父亲的死因,这多年了,追查不出,我承认,这一回是我不对。”寒风萧瑟下,加之俩人浸透后加重的衣裳,又要护着怀中的小的儿,淳于朗的呼吸急促起来。
独孤容姿连要去清秋阁如此的事都抛在脑后,“你父亲!他不是以身殉国了?”
淳于朗声响清冷,“我不信父亲死得这么倏然,乃至此后父亲边上的亲随竟然一一殒命,事有偶然,过三则有失。”
“今日,是我任性了……”独孤容姿微微嘟囔了一句,随即把侧颜死死贴在他的心口,没有瞧见淳于朗笑纹清浅的明眸。
“你任性起来好看的多。”
清秋阁内不知发生了何事,阿短仅是一个劲儿地令人守着。
“不好啦!她醒啦!”一个护卫大惊失色地对着阿短喊着。
“叫啥叫,不即是个贪图爷美色的母亲儿们,爷都讲了关住她了,想必是有了啥证据,你还怕什么,这女人还可以跳起来打你不成?”
话音未落霍丽云便要冲出门外,“你们癫狂了?!本小姐是东南统领府嫡长女!本小姐的姑母是蓟州王妃!你们这些疯子!”
阿短眉心一蹙,瞧见这个霍丽云就来气,“拉住她!”
那护卫一愣,还是一个擒拿捉住了霍丽云,他闭着眸子道:“您说罢,如何处置!”
阿短轻一哼,走至了霍丽云的脸前,“怎样,落到你口中的狗奴才掌中是个啥滋味儿?”
霍丽云张大了眼,怒意充斥着面容,“疯子!你们皆是疯子!朗哥哥不会令你们这么……”
阿短抬手即是一劈,直至盯着霍丽云软在地,他踹了踹霍丽云的身子,方才命令道:“关进入罢,别告诉夫人了,就说是抓住的尖细。”
听闻甘露寺捉住了尖细,淳于夫人在佛前念了好一会子的静心经,可还未念完她便被外边的声响惊住了。
“哥!此是咋回事?!”淳于清盯着湿津津的淳于朗抱着一女人冲进了清秋阁,惊得下颌都要合不上了,不可能是自个的大哥从哪挟持来的大家小姐罢?
下一刻淳于清就想抽自己脸了,这个坠水后面色惨白还可以面容妖娆姣丽的不恰是独孤容姿么,想想亦是正常,他大哥这一辈子最难迈过去的关即是佳人关了,还凑巧,这座佳人关坚不可摧牢固难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