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讲完了。不管我讲得对不对,但有一点我可以保证,我绝对是实话实说。”县委副书记、县长马志说。
“我认真听了一下,我的初恋葬送在煤老板黎毅彪手里,这里面的原因有很多,但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贫穷。沈主任的初恋葬送在出租车司机手里,主要原因是出租车司机争分夺秒抢时间挣钱,忽视了安全。”市委副书记、市长卢向阳说。
“马志的初恋虽然能够破镜重圆,但付出了两条生命,不能不说很惨重。就常小刚的初恋最幸福,初恋情人就是自己的老婆,最后的就是最初的,让人羡慕啊。”卢市长说。
“你们是苦吃在前面,福享在后面。说不定我是福享在前面,苦吃在后面的。”我说。
“小刚,别说这些晦气话。”卢市长说。
“是啊,说不定你能享福一辈子的。”纵捭集团党委委员、党委办公室主任、矿业公司工作组组长沈宁西说。
“我们在座的,还有我们的市政府办公室主任熊运弢、县委办公室主任王庭、县政府办公室主任谭新标没讲。时间不早了,小刚又把我们的时间安排得这么紧凑,今天就放过你们。下次有机会,你们一定得讲。”卢市长说。
市政府办公室主任熊运弢、县委办公室主任王庭、县政府办公室主任谭新标都表态说,下次一定讲,一定实话实说。
“沈主任,我们拉扯了半天我们自己的故事。还是回到正题,说说我们矿工的故事吧。我们要看看,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沈必文、秦建明这两个有代表性的矿工到底有什么故事,他们两人与易腊梅的故事,到底怎么收场。”卢市长说。
“好吧,我继续说。黎西煌在红庙乡的三号矿场,在爆破人员进行爆破作业时,技术没掌握好,炸药使用过量,把附近几户村民的房子震裂了。村民不依,要矿场赔偿损失,矿场保安根本没理那个茬。还威胁村民说,再闹,就打死村民。”沈主任说。
“村民不服,就到乡里告状。当时乡里正好是个上访接待日,乡长居如意接待了村民。说调查研究后,再答复村民。”沈主任说。
“居如意答复了村民吗?”我问。
“没有。村民久等不见乡里回音,就上访到县里。听说村民告状,黎西煌很恼火。就让人在村民回来的路上,把村民打了。”沈主任说。
“怎么这么嚣张啊?”我问。
“我暂时不分析嚣张是什么原因,就按照卢市长、常书记、马县长、洪部长的做法,实话实说,尽量还原事物的本来面目。”沈主任说。
“对,就是要实话实说,尽量还原事物的本来面目。”卢市长说。
“村民被打后,把村民惹火了,他们组织起来,到乡里去要说法。乡党委书记汤吉祥,乡长居如意都不见踪影,只留下几个中层干部负责接待。”沈主任说。
“接待归接待,但具体问题还是没有解决。村民没办法,只好到市里上访,市里接访后,要求县里妥善处理,不要引起大规模的群体性事件。但县里迟迟没有处理,挑头的几个村民在回红庙乡的路上,又被黎西煌的人打了。”沈主任说。
“这下村民更来气了,他们自发地拿着木棒、扁担、铁锹冲进三号矿场,把保安打了,把矿场砸了。事情闹到这一步,黎西煌就要秦建明回去,把这件事摆平。”沈主任说。
“秦建明本身就是红庙乡的人,他找到乡长居如意,问怎么办?居如意说不好办。秦建明就带着几个人直接找到村里,问村民怎么办?”沈主任说。
“村民带着秦建明看了被震裂的房子,要求矿场赔偿损失,赔偿被打村民的医药费、营养费、护理费、误工费。秦建明问矿场被打保安的医药费、营养费、护理费、误工费怎么办?矿场被砸的损失怎么办?”沈主任说。
“村民认为,冤有头债有主。此事是因为矿场爆破引起的,矿场应该先处理村民房屋破裂的事,再才能处理矿场的事。双方没谈拢,秦建明没法跟黎西煌交待。”沈主任说。
“因为秦建明的父母和爷爷奶奶,兄弟姐妹,都住在红庙乡。如果贸然出手,恐怕对家里人不利。秦建明想了半天,就让他带来的那些人回去,自己一个人找几个挑头的村民做工作。”沈主任说。
“做什么工作啊?”我问。
“秦建明说,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他希望乡亲们能给他一个面子,帮忙把矿场恢复起来。”沈主任说。
“那村民们震裂的房子怎么办呢?被打村民的医药费、营养费、护理费、误工费等费用怎么办呢?”我问。
“秦建明说,只有帮他把矿场恢复起来,矿场正常运作后,才能有钱,他才好找老板要钱补偿村民。如果都这么僵持,问题都解决不了,都没好日子过。”沈主任说。
“那村民同意吗?”我问。
“村民们都很善良,虽然有杂音。但还是听从了秦建明的劝说,帮秦建明把矿场恢复到了正常状态。秦建明高高兴兴地回去向黎西煌报喜,黎西煌表扬了秦建明,说办事有能耐。但只同意花钱医治矿场受伤的人员,对村民们震裂的房子,被打村民的医药费、营养费、护理费、误工费却只字不提。”沈主任说。
“在秦建明的提醒下,对村民震裂的房子,黎西煌说,又没有科学鉴定,谁知道是不是放炮震裂的?对于被打村民的医药费、营养费、护理费、误工费,黎西煌说,他们告他的状,砸他的场子,还要跟他们赔钱,这怎么可能?不能这么惯着他们。”沈主任说。
“秦建明当时很苦闷,用现在的话来说,是很郁闷。是他动员村民帮矿场恢复生产,是他表态跟老板说村民的事,可老板却不理不睬,他不知道怎么跟村民们交待。”沈主任说。
“尽管整天跟着黎西煌一起混,但秦建明的良心还没有完全泯灭。他自己拿出一点钱,对房子震裂户、被打受伤户,进行了象征性的慰问。这一点钱杯水车薪,不仅不能解决问题,还刺激了村民,引起了村民更大的怒火。”沈主任说。
“村民知道秦建明的难处,要秦建明走远一点,不要再管这件事,以免误伤了他。于是,村民们再次组织起来,冲进了三号矿场。把三号矿场砸了个稀巴烂,三号矿场就此瘫痪了。”沈主任说。
“黎西煌横行霸道惯了的,哪能忍下这口气。他要秦建明带人去复仇,秦建明不敢不从,就带人到了矿场附近的村子。村子里的人早有准备,双方进行了一番惨烈的打斗。这场打斗可能大家都知道,现场到处都是血迹,双方伤了不少人。”沈主任说。
“除了重伤住院的外,轻伤的人、村里的男女老少都到了县政府,把县政府围了个水泄不通,要求县里为民做主。新闻媒体闻风而动,对这件事进行了报道。”沈主任说。
“听说,这件事闹得很大,连中央电视台焦点访谈栏目组都要来现场采访,市里坐不住了,就严令县里抓紧时间,务必把这件事处理好。”沈主任说。
“市县领导都在,我在这里声明一下。我是实话实说,尽量还原事情的本来面目。如果涉及到了什么人,如果对什么人不利,我完全是无心的,请尽量谅解我。”沈主任说。
“没关系啊,你接着说下去。”卢市长说。
“这时候,县里派了很多人做工作,把村民动员回去了。又在红庙乡政府召开了现场会,最后确定由政府负责,修复村民破裂的房屋,赔偿被打村民和矿场人员的医药费、营养费、护理费、误工费等费用,帮助矿场恢复生产。对双方动手打人的人,砸场子的人暂不追究责任。”沈主任说。
“这么说,双方互不追责,也互不打板子,就政府买单,政府成了冤大头?”我问。
“是,我只是实话实说。”沈主任说。
我知道,这是我还没到任时发生的事。我还知道,现场会是由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赵程大主持的。我没有继续问下去,如果继续问下去,就会变得有些敏感和具体,就会使现在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不利于实话实说的氛围。
不过,我认为,相关官员慢作为,不作为是最大的问题。如果相关官员主动作为,抓紧时间处理此事,就不会把事情闹得这么大,让政府掏这么多钱。而政府的财力,本来就捉襟见肘。
如果我当时到任,我是绝对不同意这么处理的。这么和稀泥的处理方法,不是一个什么理想的处理方法。
“事情就这么告一段落。在这次事件中,秦建明在打斗中,也受了伤,需要住院治疗。黎西煌把他弄到市人民医院高干病房,秦建明就躺在那里,边休息边治疗。”沈主任说。
“得知秦建明住院后,易腊梅找了个空子来看他,他跟易腊梅提出来了一个让易腊梅很为难的问题。”沈主任说。
“什么为难的问题啊?”我问。
“秦建明希望易腊梅到医院来照顾他。”沈主任说。
“是有些让易腊梅为难啊。”我说。
“易腊梅和她老公沈必文都在物流公司上班,从名义上,她还是沈必文的妻子。要到医院去照顾秦建明,就必须辞去物流公司电子商务人员的工作,这一关倒好办。关键的问题是,沈必文那一关,她不知道怎么跟沈必文说。”沈主任说。
“原来易腊梅跟秦建明想得最多的是,怎么偷情。至于其它的问题,譬如说被发现后怎么办?将来怎么办?两人根本就没有认真想过。如今,秦建明躺在医院里,需要人照顾。而秦建明最希望的是,自己的初恋情人易腊梅来照顾他。这个具体的问题,就摆在两人面前。”沈主任说。
“而此时的易腊梅,不知道怎么办。秦建明只需要易腊梅来照顾他,但对易腊梅具体的问题,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两个人在医院里,左想右想,就是想不出好办法来。”沈主任说。
“对于易腊梅来说,跨出这一步很难啊。”我说。
“的确很难。”沈主任说。
“那他们两人究竟怎么办呢?”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