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正月十六，学校开学。
刚刚过完寒假的同学们，多多少少都患上假期综合症，一个个到了学校都有些没精打采，完全鼓不起干劲。
而张伟是个例外。
他整个寒假基本都没消停，甚至比在学校里还更努力，毕竟老师的授课进度是要照顾全班所有同学，而单飞讲课则完全不用顾虑这些。
所以，回到学校，张伟几乎不用调整就迅速进入了学习状态。
上午头三节课正好是班主任张文昌的数学，下课之后是课间操的时间，张伟没去，而是去办公室找了张文昌。
课间操时间，各班班主任没事的话一般也会到场，这不张文昌正准备去操场，结果还没出办公室张伟就找过来了。
张伟：“张老师，我有点事想跟您说一下。”
“什么事啊，”张文昌返身坐回办公桌，还拉过一张椅子给张伟，“来，坐下说。”
张伟依言坐下，开门见山说到：“老师，我想参加今年的奥数。”
张文昌愣了一下：“奥数？”他在四中已经当了快二十年老师，也教了将近二十年数学，他的学生中参加奥数的不是没有——甚至还有拿过奖的——但那是他带理科班的时候，而文科生要参加奥数竞赛的，他今天也是第一次听说。沉吟片刻，张文昌问到：“你是想改学理科吗？”
好像每个听到张伟想参加奥数的人，第一反应都是他是不是要想换理科班了。
张伟摇摇头：“我没想换理科班，我就是想参加奥数竞赛。”
听到这个答案，张文昌是真有点惊讶了。
“你一个文科生参加奥数的竞赛干嘛？”想想自己就是数学老师，张文昌觉得自己说这话有点别扭，但抱着对学生负责的态度，这些话他还不能不说：“你对数学有兴趣，老师当然很高兴，但是要参加奥数竞赛的话，从实用性来说，对你一个文科生的作用不大，这一点你应该明白吧？”
张伟点头：“明白。”
他当然明白，没有哪所学校的文科专业会因为你奥数拿了奖而特招你的，因为这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
张文昌一脸认真的看着张伟：“既然明白，那为什么你还想参加奥数竞赛？”
张伟：“上次的创新英语大赛，理科班也有很多人参加了，也没有人说他们不该参加，”顿了顿，“为什么我们文科生参加数学竞赛，大家就都觉得不行呢......”
张文昌沉吟片刻，说到：“你是不是跟哪个理科班的同学闹矛盾了？”
张伟避开张文昌的视线：“没有......”
那就是有了，张文昌心里跟明镜似的。
不过，自己的学生想参加学科竞赛，这毕竟也是追求进步，张文昌虽然不赞同，但也不能粗暴的打压。
这事情，还得靠引导。
张文昌：“今年奥数的预赛时间是四月中旬，现在已经是二月下旬了，满打满算你也只有不到两个月时间了。可你知不知道，那些致力于在奥数上拿奖的同学，都是从高一甚至初中就开始做准备的，可你现在，连高中的数学课本都还没上完！不是老师不相信你，只是这个时间实在是来不及啊！”张文昌语重心长的说到：“你要对奥数有兴趣的话，老师可以用课余的时间教你，你当作个兴趣爱好也是蛮好的，但参加奥数竞赛的事，要不就算了，你觉得呢？”
虽然语气称得上是和蔼，但在态度上，张文昌已经摆明了不希望张伟参加奥数竞赛。
虽然按道理说，参加奥数竞赛这种事是全凭自愿，但真要没有自己老师和学校的支持，你怕事连奥数的门往哪边开都不知道。
所以，虽然张文昌是为了张伟好，虽然张文昌现在不支持，但张伟还是铁了心要说服他。
张伟：“寒假一个月，我请了一个家教老师，把高中数学所有的课本已经学完了，”顿了顿，“包括理科班的所有选修教材。”
张文昌看着张伟，脸上显出一丝不愉：“张伟，老师知道你是个有上进心的孩子，但你也不能为了要参加奥数而骗老师吧？”引导的话不起效果，张文昌决定说点重话了：“高中数学课本连必修带选修，一共有多少本教材你知道吗？”
张伟：“必修五本，选修十三本，一共十八本，其中理科教材的内容涵盖了文科教材的知识点，所以文科选修的1-1、1-2、3-1、4-1四本没看，其他五本必修九本选修都学完了。”
听张伟的回答，张文昌有些惊讶了——高中数学的教材一共是有十八本当然是没错，但即便是理科，也不会要求学生讲所有十八本教材都学完，像他们四中，理科班历年来也只是是教五本必修+选修四本而已，其他的基本以学生自学为主，有几本选修的教材学校甚至连发都不会发！
有些年轻些的老师，可能都不知道数学选修有十三本教材，而他眼前的这个学生——一个文科班的学生——却是门儿清！
“难道他真的在寒假自学了全部的高中数学课程？”张文昌心里蹦出来这样一个想法，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就算你寒假把几本教材都看了一遍，那也不代表你就能参加奥数了，你知道奥数的出题难度吗？”张文昌显然还没被张伟说服。
“我昨天做了三套题：第一套题很简单；第二套题是去年我们颚北奥数预赛的试题，我考了不到20分；第三套是前几年一套IMO的试题，我一题也答不上来。”张伟把昨天做题的情况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20分——张文昌心头一震！
张文昌知道去年颚北奥数预赛的试卷满分是150，所以20分这个分数，当然是很低的。
但是，这个“低”是对于那些从初中就准备奥数竞赛的理科生而言的！
而对张伟这个文科生——而且是高二的文科生——而言，如果那份卷子他真能考20分，那他还可能真的是把那些理科的选修教材都学完了！
不然只靠文科学得四本必修两本选修，他能拿一分都算是撞了大运！
张文昌觉得，或许该好好跟眼前这个从上学期开始异军突起的学生谈一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