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何芷容,云烟有些尴尬,确定要与陆沧溟在一起,必然要叫何芷容一声“妈”,可是她一时半会喊不出口。
“你们回来啦。”何芷容熟络地带过一句。
也解了云烟的尴尬。
陆沧溟看着何芷容,虽然奇怪她怎么又回来了,不过,他们母子间虽有怨恨,但是不是无解的。
陆沧溟温声:“母亲怎么回来了?”
何芷容神情淡淡,欲言又止,旋即说:“我回来看看。”
看的范围就广了,谁知道她要看谁?陆沧溟清冷的看向餐厅,说:“先吃饭吧。”
云烟抱着孩子率先去了餐厅,陆沧溟与何芷容并肩而来,何芷容几次想说话,不过都没说。
陆沧溟看在眼里,却没戳穿。
一顿饭吃的心思各异,何芷容突然回来肯定有事的。云烟放下碗筷就带着牛奶糖回房了,她把时间空间腾给了他们母子。
“有什么事,母亲直接说吧。”
何芷容看着云烟远去的身影,浅浅叹了一口气,而后才开口说:“听说你父亲住进了养老院?”
“嗯。”陆沧溟应,没有解释是谁的安排。
“他……”何芷容放不下,想问陆甄出了什么事,又不敢开口。
“他很好。”
“其实他没到进养老院的年纪。”
“他自己的意思。”陆沧溟没提陆勋辰,有着自己的私心。
陆甄会发展到被陆勋辰送进养老院的地步,是他咎由自取。
“是吗?”何芷容嚼动着米饭,不相信陆沧溟的说辞。
陆沧溟不想解释太多,由着何芷容曲解他。
良久,何芷容说:“不管怎么说,他是你的父亲。”
陆沧溟抬眼,看着何芷容面色清冷,“母亲这次回来就是因为他?”
何芷容迎着陆沧溟责怪的目光,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你们已经离婚了,他怎么样和你没有关系。”
“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不好了我心里也难受。”
陆沧溟蕴着怒火,漠然起身抬脚上了楼。
独留何芷容面对着一桌子的菜,暗自神伤。
她不该再为陆甄那个负心汉劳神费力,可是,听说他不好,她还是牵挂的要回来看一眼。
陆沧溟回到卧室,牛奶糖正帮着云烟收拾衣服。
从行李箱里搬出,重新放进衣柜里。
“干嘛?”
陆沧溟问。
云烟笑了笑,不在意地说:“你母亲回来了,我们也不能说走就走。”
“我们是我们,她是她。”她要是放低自己,他也无可奈何。
云烟看着怒火冲冲的陆沧溟,起身走到他跟前,伸手解开他的领带、西服纽扣,“好了,别再板着脸了,其实你母亲回来,也很好理解。
就像我们,兜兜转转,不还是觉得离不开对方吗?你父亲与你母亲也一样。”
陆沧溟较真的说:“我们跟他们不一样,我们相亲相爱。”
而母亲那里,只是一味的付出,从来没有得到父亲的半点垂爱。
陆沧溟固执己见,云烟也拗不过他,换了一个轻松的话题说:“我们迟点再出去玩吧,说实话,海城这个地方,到底是土生土长的地儿,真的要走还挺舍不得的。”
陆沧溟看着云烟,想从她眼底看懂她的真实心意,不过眉眼弯弯的她,笑容灿烂,丝毫看不出委屈妥协的意思。
“老婆……”陆沧溟搂着云烟,缱绻地叫着她。
“好啦,你看牛奶糖,你再抱我,我估计他要揍你了。”
“揍我?哼,赶明儿给他找个小媳妇,省的一天天和我争风吃醋。”
云烟汗颜,这男人心眼也太小了吧,连两岁的儿子也容不下?
何芷容在庄园住了下来。
隔天一大早,何芷容请求云烟陪她一起去看望陆甄,得背着陆沧溟。
要云烟与陆沧溟说谎,云烟可不干,她一五一十把这件事告诉了陆沧溟,同时劝住陆沧溟默认了这件事。
来到养老院时,何芷容心寒了一把,这里也太寒碜了,陆甄怎么住的惯?
“云烟,母亲想请你帮个忙。”
何芷容自称母亲,云烟有了一种上了贼船没法子下船的感觉。
“这个忙只有你能帮。”
云烟诚惶诚恐,她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帮只有她能帮的忙?
何芷容也不给她消化的时间,说:“你能不能和陆沧溟说说,给他父亲换个地,当然,能不住养老院最好了。”
五十多岁的人,不至于照顾自己的能力没有,况且陆家那么多佣人,照顾陆甄也是绰绰有余的。
云烟吞了口唾沫,吃惊不已,陆沧溟提起陆甄绝对炸毛的,这是要他拿着硫磺去碰他那火把子?
“那个……”云烟喊何芷容“母亲”还是喊不出口,“其实这也不是……”
何芷容不等云烟拒绝,继续说:“你也看见了,这里环境有多差,这都深秋了,看看这些苍蝇到处乱飞,这种地方能住人吗?”
云烟看了眼,“环境确实不好。”没想到陆勋辰那孙子这么狠毒,竟然把亲生老子放在这里?
“对吧,那这个忙,母亲就交给你了,母亲相信你可以办好。”
这本来还是请求,怎么突然就成了她应该做的事了?
虽说碍于何芷容是陆沧溟的母亲,但是不代表她就任由人摆布吧?
“母亲。”云烟一下子锊顺了这两个字,“这个忙我不能帮,沧溟有多介意这件事,我相信母亲必然清楚。
真心话,如果我开口了,沧溟一定会答应。
可是,这对沧溟来说不公平,他没有义务非要承担别人的过错。
其实这些事,作为一个晚辈,作为一个儿媳妇,我是不该多嘴的,但是让我男人难做,抱歉,母亲,我不能答应你。”
云烟拒绝的干脆利落。
谁的错,谁自己担!她和陆沧溟不会再傻傻的担不该他们承担的责任。
何芷容面色难堪,被云烟拒绝了,她的面子抹不开,不过,也有些欣慰,至少她的儿子被人维护着。
良久,云烟以为何芷容要大发雷霆时,何芷容开口说:“抱歉,我提了不合理的要求。
这件事,当我没提。沧溟那里,以后再说吧。
今天,你只是陪我过来看望一下陆甄,你的公公,可以吗?”
这还差不多,云烟勾了勾唇角,跟着何芷容走了进去。
狭小的房间里,一进门,一股扑鼻的臭味钻进鼻孔。云烟控制不住,恶心的想吐,还没站定,云烟急忙夺门而出。
何芷容站在门口,捏着鼻子看着屋内。
狭小的空间有张单人床,一张小方桌,还有几个不锈钢碗,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何芷容试探地张望着床上的人,养老院院长说陆甄住这间的,不过床上的人拿被子盖住了头,实在看不清到底是不是陆甄。
“陆甄?”
何芷容试着喊了一声。
不过,躺在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动静。
不会出了什么事吧?何芷容捂住口鼻,走了进去。
越靠近床边,臭味越浓烈。
秉着速战速决,何芷容快步走过去,扯过被子一看,瞬间愣住了。
蜷缩在床上的人正是陆甄,而且,身下湿湿的一大片,骚味伴着臭味,熏的人头昏脑胀。
何芷容动容地皱起眉头,扫了眼床上的陆甄,他双目一点神采也没有,枯槁的面容呆呆的看着她。
为什么会成为这个样子?
何芷容心里难过,掩面离开。
院长一直站在门口外的,待何芷容出来,他上前解释说:“他从进这里起,不准任何人进他的屋子,大小便也在床上,还不准护工打扫他的房间。
就因为他住这里,我们这一层的人都搬走了,实在是味太大了。”
何芷容看着安静的一楼,不知从何说起。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么要强的男人,会把自己折磨成这副模样。
吐的天昏地暗的云烟,再次回来时,不知道从哪里买来了口罩,看着何芷容与院长在门外,她放心不少。
可不能再进去了,得熏死。
“这位夫人,您刚说您是他的前妻,那您能不能告诉我,他家里其他人的电话,最好能承担赡养责任的其他人。”
这说的不就是陆沧溟嘛。
何芷容再次瞥了眼房间,淡声:“他没有人可以赡养他,这样吧,他归我照顾,不过这几天的话,还劳烦你们院里照顾下,我这刚回国,落脚的地方还没找好。”
听说有人可以接手陆甄,院长兴高采烈地说:“好,好,好,实在太好了,不然我们养老院还真不知道如何处理了,之前是一个叫着陆勋辰的人安排他进来的,后来我们打电话过去,自称是警察的人说陆勋辰自身难保,管不了其他人。
唉,我这几天都愁坏了。
还好,这下有您这个善心夫人了。”
陆甄继续留在养老院,已经严重影响了其他老人的心情,平日这个点,大家伙都在广场上下棋唱戏打拳……
现在,大家嫌臭,一个个躲在屋子里不出来了。前几天,还有几个老人转院走了。
长此以往下去,这个养老院还能办下去吗?
“陆勋辰?”
何芷容凝眉问。
“是啊,夫人认识他?”
何芷容摇摇头,“听着有些耳熟而已,那好,我过几天定好了住处给你电话,再过来接他。”
“好,好,好!”院长亲自送何芷容与云烟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