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上一次稍微有些不同,但基本上又是相同的。
区别就是,上一次,钱九江是在符生恩的庄园里,等待波吉身边的雇佣兵来接他。而这一次,他是直接守在了留下暗号的地方,等着波吉派来调查的雇佣兵。
钱九江蹲在那里,忍受着明明已经是夜幕降临,太阳也早已落下山,空气里却还是沉闷潮湿的令人发狂。
不过幸好,波吉派来的雇佣兵并没有让钱九江等的太久。
“钱少爷,果然是你。”
“什么意思?”?“波吉少爷说了,同一个暗号,你们绝对不会使用第二次。我们都在怀疑,这是符生恩故意引诱波吉少爷出现的诱饵,但波吉少爷却说,这很有可能是钱少爷你要联系他,但又不想让符生恩知道你们的暗号是一次性的。果然,还是波吉少爷比较了解钱少爷你的性格。”
钱九江没好气地的翻了个白眼,拨了拨早已经湿漉漉的黏在额头上的碎发,“你他妈这不是屁话么?”
波吉不了解他,谁还了解他?
指望这些雇佣兵了解他么?开哪门子国际玩笑!
“少他妈废话了,赶紧带我去见波吉。我有重要的事儿跟他说。”
那雇佣兵紧了紧眸子,“钱少爷,跟紧了。”
“放你的心,老子这点体力还是有的。”
不再废话,这两个人,又是一前一后的,身形矫健的穿梭在夜幕之下。
已经有了上一次的经验,钱九江这次追上那雇佣兵的步伐,已经轻松了许多,但等他到了病房里,也依旧是一身的冷汗夹杂着热汗与一身臭气。
波吉懒洋洋的靠在病床的床头上在看书,厌恶的扫了一眼钱九江扒衣服的画面,没好气的捏住鼻子,生意都透着浓浓的鼻音——
“你丫太恶心了,赶紧滚蛋,别在老子面前臭气熏天!”
钱九江直接把自己脱下来的半截袖仍在了波吉的脑袋上,眉头一挑,“老子这么一身恶臭是因为谁?还他妈不是因为你!”
波吉面无表情的把罩在脑袋上的,充满了汗臭的半截袖扔开,“钱九江,你别逼老子对你动手!”
“就你?”钱九江精光着上半身,冷冷的上下打量脸色稍显苍白的波吉,“一个病秧子?你还想跟老子动手?你也不怕闪了你的腰!”
波吉嘴角勾起,露出一抹钱九江十分熟悉的阴笑。
眯了眯那双妖眸,钱九江不动声色的看着波吉的那桃花眼。
心中,警惕万分。
“是啊,你这脱衣服的举动……突如其来的骚,闪了老子的腰。”
“操——”钱九江怒骂一声,要不是有那雇佣兵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的手腕,估计钱九江已经扑上去跟波吉扭打撕扯在一起了。
“权波吉,有你他妈折磨挤兑你救命恩人的不?!”
波吉扬着他那双轻佻的桃花眼,里边充满了卑鄙的无耻与下作。
“小九子,你的骚,真他娘的骚。”
“我干——”钱九江狂吼一声,真打算跟波吉拼命了。
虽然他打不过波吉,但波吉现在生着病,一个病秧子,他还是有点胜算的。
打个平手,估计没问题!
波吉笑眯眯的合起膝盖上的书本,冲钱九江挑衅的勾了勾手指,“来,就老子这病秧子,也能一只手把你给撂翻。谁让……你是个能闪了老子腰杆的小骚——”?“权波吉!”
这一下子,雇佣兵们拉,那都拉不住了。
只能你看看我,我望望你,大眼瞪小眼的看着那好不容易才见面,却一点儿正经事不说,显示斗嘴,然后扭打,现在直接你压我,我压你的两个人。
最终的结局,不怎么意外。
一向是用身手碾压对方的波吉,毫无悬念的胜利了。
他得意洋洋的把钱九江按在地上摩擦之后,一屁股坐在钱九江的腰杆上,“还跟老子耍横不?”
因为这番打闹,不管是波吉还是钱九江,脸颊上泛起了红晕。
热的。
哪怕是开了空调的房间,这种剧烈运动,也还是太热了。
体温,都已经超出正常范畴的那种。
钱九江满脸的忿恨,但无奈身手不如人,就只能忍着,憋着。
一点办法脾气也没有。
“老子就是病秧子,也能——咳咳咳!”
如此剧烈的运动,让波吉忍不住的喉头一腥甜,差点没忍住,吐出一口鲜血。
钱九江猛地推开坐在自己身上的波吉,紧张的盯着他,“到底怎么了?”
波吉左手捂着嘴,右手胡乱的摆了摆。
在雇佣兵跟钱九江一左一右的搀扶下,他重新靠在了病床的床头上。
又喝了一杯水,缓了一阵子,波吉这才面色苍白,且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如此说道,“不碍事儿,一点点旧伤。”
旧伤?!?钱九江的眉头高高的挑起。
说句让人误会的话,波吉的身上有多少颗痣,他都一清二楚。
啥时候波吉身上也有了旧伤,却是他钱九江不知道的?
在钱九江狐疑与审问的目光之下,波吉轻描淡写的说道:“你以为就你一个人在努力上进啊?你被叶老爷子扔进人间地狱受折磨的时候,我他妈也没闲着。”
不但他没闲着,就连叶柚子那小丫头跟一向懒惰的唐麟,也都在拼了命的努力着,上进着。
他们这些小兔崽子,说真的,想要追赶上他们父辈的步伐,还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对,就是西游记里那师徒一行四人去西天取经那么远的十万八千里。
“到底是什么伤,说!”钱九江恶狠狠的骂道,“就他妈现在给老子说!说清楚!”
都已经给钱九江瞧见了,波吉也懒得再遮遮掩掩,他直截了当的说道:“一来这边会水土不服,是骗人的。我自己的情况,我清楚。”
钱九江暗骂一声,“果然你不是什么水土不服!”
波吉虽然不是装的跟头牛一样,但这王八犊子也是很少生病的类型。
跟波吉认识了这么多年,他还没见过权波吉有过什么头疼脑热来着。
这样一个人,你说他水土不服?
这简直是在折磨他的智商。
“我本来是不想因为的旧伤复发,耽误事情的进程。所以连符生恩也瞒着,直说是水土不服。”波吉淡淡的解释了一句,“半年前,你刚离开,我爸就让我去解决一个跟我们老权家抢肉吃的家伙。稍微有点棘手,中间受了点伤。”
点了点自己的胸口,波吉毫无顾忌的将病号服扯开,露出了从锁骨一直蜿蜒到了领口深处的蜈蚣伤疤,“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儿。”
看着那已经很淡了,却依旧是狰狞可怖的伤疤,钱九江的双眼,都开始充血了。
“权波吉,你他妈真是够能耐啊!这事儿你也瞒着我?”
“哎……”波吉叹气,“不是要瞒着你,只是不想让你们担心我的伤势,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儿罢了。”
钱九江捏了捏拳头,“老子一开始就怀疑你不是什么水土不服了。”
但他一直压着没有问出口,其实心里……跟波吉是一样的。
不知道则以,就不说了。一旦他知道了,他怎么可能再冷静的慢慢等待时机?
估计除非他权叔一巴掌拍死他,不然他肯定会冲动的直接把波吉给救出来。
“还有……”波吉慢条斯理的重新整理好自己身上的病号服,云淡风轻的说道:“我受伤这事儿,我爸不知道。你嘴巴给我闭紧点儿,别让我爸知道了。”
钱九江挑眉,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并不惊讶。
权波吉跟他一样,都是那种死扛着的类型。
“家里呢?”
“也不知道。”波吉缓缓摇头,“我都没让我爸跟我叶叔知道,又怎么可能让家里知道?我干妈那人本来就爱瞎操心,让她知道我受伤这事儿,你觉得大家还有好日子过?”
提起他干妈,波吉脸上的笑容,都温柔了许多。
被温柔相待的人,也会温柔待人。
想了想顾灵色的手段……钱九江狠狠打了个冷颤。
顾灵色不会哭不会闹,她只会冷处理!
可偏偏就是她的冷处理,才最让家里那几个男人要死不活了。
“还有我晶晶阿姨。她也不是个善茬子啊!”波吉的表情痛苦极了,却也温柔极了,“家里女人太多,有时候就是特别麻烦。”
钱九江板了板一张角色的小脸儿,一屁股在波吉的病床上坐下,眼神儿,不停的往波吉的领口之下瞄。
波吉冲他比了个中指,“你他妈这样看着老子,老子倒是无所谓,但别人会误会的。”
当初……他大闹江南省军区那事儿,早就已经传遍了江南省的每一个角落。
他跟钱九江的关系,在外人眼睛里,本来就扑朔迷离又暧昧旖旎的不得了。
这害他现在去混夜店,都没有女人上来勾搭他了!
想到这儿,波吉就气的不打一处来。
“滚,离老子远点儿!”
钱九江表情比波吉更狰狞,“你以为就你他妈是受害者啊?老子也是受害者!就你没姑娘勾搭了是不是?老子又何尝不是!妈的,老子在那人间地狱,也要被人指指点点,你说老子多委屈?”
操——
这都是什么破事儿?!
怎么连这种事儿,都能传到那人间地狱去?
那人间地狱,不是与世隔绝的么!
果然啊,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尤其是这种沾染欲色的话题,总是能够以极其可怕的速度,传遍大江南北。
现在,还有谁不怀疑他跟波吉的关系的?有没有?站出来让他瞧瞧。
估计他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站出来。
因为,所有人都已经在怀疑他跟波吉的关系了啊!
咬了咬牙,钱九江心中对波吉的担心,还是超过了忿恨的咬牙启齿,他冷冷的问。“严重不?”
半年前的伤势了,到现在也会复发,可想而知,当时——不用他妈的想了,看到波吉胸口上狰狞的蜈蚣伤疤,谁他妈想不到当初波吉受伤的惨重?!
“说不严重,那绝对是假的。”波吉慢条斯理的揉了揉自己的胸口,现在,虽然已经不会再疼了,那当初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他会牢牢的记一辈子。
当然,给他胸口留下这道伤疤的人,以及他的家人,都已经全家老小去跟阎王爷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