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骂娘,是真的。 但好奇的心里,也还是让顾灵色忍不住开口问道,“我怎么就眼见也不一定为实了?权子墨,你给我好好说。说得不好,你今天睡马路!”
“喂喂,色妞儿,九间堂是我家好吧?你把我一个主人赶出去,合适?”
“什么九间堂就是你家了?要不要脸?九间堂明明是你买来给我的。那就是我的,我说让你滚出去你就得滚出去。没别的二话!”
“买给你的,那也是我掏的钱吧?我现在不想给你了,我要收回来,怎么恁,你还想明抢不成?”
“是啊!”顾灵色脑袋一点,理直气壮的顶了回去,“我就是要明抢了,你能拿我怎么地!小心我放叶承枢出来揍你。你打不过他的,这话也是你自己做的。”
权子墨:“……”
说起不要脸,到底是他跟色妞儿谁不要脸了?
他就觉得吧,他这个天下第一不要脸的位置,恐怕不保。出现了太多跟他抢这个宝座的人,别说,他还真有点守不住这个宝座了。
轻咳了一声,檀临风伸手不轻不重的敲击了一下桌面儿,试图将他对面这两个开始斗嘴的人给拉回正题。
“我也很好奇,顾灵色,怎么就不是如我所见的一般?”
权子墨乐了乐,伸手给了顾灵色一个锁喉,将她的脑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手掌捏成拳头,看似凶狠,实则轻柔的在她天灵盖上钻木取火似得捣了捣,“你先说说,你看到的顾灵色,是个什么人。”
这还用看?
檀临风想也不想便答道:“心肠子及软的善良人。”
权子墨挑眉,“就这样?”
“就这样了。”檀临风点点头,十分认真的剖析着顾灵色,“心肠软,也善良。因为如此,她擅长原谅别人,也是个不管被陷害了多少,始终相信这世上好人比坏人多的性格。但,这并不代表顾灵色是个软弱无能之人。该狠心的时候,她一点儿都不比你我还有叶承枢这类人差。”
顿了顿,檀临风补充,“那秦连翘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陷害她,没关系。伤害她,也没关系。但若是一旦触碰到了她的底线,她也会从柔软的小白兔变成一只会咬人的野猫。而顾灵色的底线很显然,就是她的幸福。换而言之,就是她所拥有的这些人。比如你,比如叶承枢,比如唐麟。”
“不错嘛。”权子墨忽然‘嘶’了一声,下意识的松开了手臂,被他锁喉的顾灵色这才得以从他的胸前逃脱。
“权子墨,小心我咬死你!”顾灵色恶狠狠的骂道。
但权子墨连她理都没理,挺欣赏的冲檀临风挤了挤他那双桃花眼,“剖析的还算深刻。可还是不够全面。”
“举个例子?”
权子墨嘴角一勾,手指一点,指着檀木雕花古香古色的窗户,“看见了没?从你出现的一瞬间,那狙击手便已经准确无误的瞄准了你的太阳穴。顾灵色只需要做一个手势,你这条小命,就会被轻松的收割。”
檀临风眼皮一抖,镇定自若的说道:“来之前我就想到这一点了。但我没有想到,顾灵色竟然会这么狠。”
“是你们都太把她当成是个善良的小傻.逼了。不过你有句话说的很对,该狠的时候,这女人一点儿不比谁差。”扬了扬眉头,权子墨扫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牙印,笑着道:“按照我对色妞儿的了解吧,她的手势应该是抹鼻子吧?”
顾灵色撇嘴,“把‘吧’字去掉。我给狙击手的手势,就是抹鼻尖儿。”
“看吧。”权子墨耸耸肩,一副欠揍的表情,“而且我可以很负责人的告诉你,如果你不乖乖的把你手中明天能让局势逆转的王牌交出来,哪怕你是檀临风的亲生崽子,我家色妞儿照样会要了你的小命。信不信?”
檀临风立刻点头,“信。”
顾灵色好奇了,“你不怀疑权子墨这是说话吓唬你?”
“不怀疑。”檀临风冷静的说道:“我原先以为,以你的性格,若我不跟你们合作,你最多就是将我囚禁起来。等明天晚宴结束了,你就会放我出来。可我还是把你想得太善良了一点。”
她竟然已经将狙击手安排妥当!还有什么可怀疑的?这已经足够表达出顾灵色想要他小命的心里。
顾灵色一字一句,十分认真,“你手里有能扭转局势的王牌,我深信不疑。这玩意儿,你一天不交出来,我就一天无法安心。哪怕是明天晚宴结束了,可你手里握着这东西,我是没办法让你活着从半月缘离开的。这次晚宴,我将你囚禁住,算是平安度过。可下一次呢?叶承枢的仇人太多了,想看叶承枢身败名裂,家破人亡,想颠覆叶家的人,太多太多了。我数都数不过来。不管是什么,只要牢牢的握在我的手里,我才能够安心的睡个踏实觉。如果我得不到,那就让拥有它的人死了就好。”
檀临风苦笑一声,“我本是想用这玩意儿把你约出来。因为我要是不说我手里有能扭转局势的王牌,恐怕你是不会来见我的吧?”
“肯定不会来见你。”有些不好意思的指了指楼下的方向,顾灵色老脸有点红,“我现在的幸福,得之不易,我很珍惜。我要是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不能让自己的安全有任何的闪失。我这次来见你,也是冒了很大的风险。”
“我猜到了。既然来陪你见我的人不是叶承枢而是权子墨,我就已经完全明白你来见我,是冒了多大的风险。”
“所以,你的判断也没有错。如果你不说你手里有能扭转局势的王牌,我一定不回来见你。可你既然说了,那你今天不把东西叫出来,你是真的无法离开半月缘半步。”
檀临风笑了笑,平静的问道:“你将地点定在半月缘,是一开始便存了这个打算吗?如果我不乖乖与你合作,你就彻底让我消失。”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不想闹到这个地步。可我觉得,你能只身来见我,就是一种诚意的表现。我认为,你会乖乖跟我合作的。放眼江南省,能让你大展拳脚的平台,叶家最合适不过。没有人,可以比得上叶家。”
檀临风拖长尾音‘哦’了一声,看着顾灵色的目光,变了,“你怎么就知道我想找一个平台?”
“以你的本事能耐,你自然要找一个最强有力的合作伙伴。你要是不想找个强力的伙伴,你又为何要约我出来?你手里有能扭转局势的王牌,你尽管在明天晚宴上拿出来便是了,何必要提前告诉我这件事?还会给你惹来杀身之祸。一个聪明人,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再退一万步来说,你檀临风尽得檀先生的真传,你想有一番成就,对你而言,太简单了,简单的像是喝水吃饭一样。”
“顾灵色,我喜欢你对我的恭维。”檀临风内敛的勾了勾嘴角,“我义父就一直说我太过自负,太希望得到万众瞩目。这样或许会害了我,但我实在不明白,义父将他所有的本事都交给了我,我明明有一身能耐,为何要按照义父所说,像个透明人一样,无能的过完我这一生?!我若是没有本事,便罢了。可我有本事,有能功成身就的能耐,就好像我手里拥有一座金山,你却要我天天吃糠咽菜,我哪里能接受得了?我无法接受。”
顾灵色轻叹一口气,“我猜也是这样。檀先生是个……嗯,怎么说呢,不喜欢抛头露面的人吧!可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让你们拥有一身才华,却做个平庸之人,你们肯定无法接受。所以,这才你会来找我的真正原因。”
“是的。我义父一开始就知道我的性格,但他还是忍不住把自己的本事都教给了我。因为他说,他也有着他自己的小骄傲吧,他这一身本事要是没有个继承人,他也无法安心的闭眼。总觉得会有什么遗憾,让他死了也不能安心成佛。所以在临死之前,义父要我答应他一个条件。至少等我二十四岁之后,我才能够出山。在此之前,不管我有多急迫,都得安安静静的忍耐。”
“让你忍耐这些年,也是对你的好。檀先生一死,想必你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向世人展示你的才华与本事了吧?你看你忍耐了这么多年——”
“五年。”檀临风淡淡的纠正,“五年,距离我义父身死,正好过去了五年。”
“是啊,五年的时间,不短了。让你这么有本事的人当一个平庸之人整整五年,是对你的折磨,更是对你的考验。你看,你都忍耐了五年,这五年对你的收获,一定比你跟在檀先生十多年所学到的更多,更有用处。你觉得呢?”
檀临风笑了笑,嗯了一声,“一点不假。这五年,磨砺了我的耐心。我义父就说过,我这个人最缺乏的就是耐心。而成大事者,必须得有耐心。我知道义父对我的情深义重,他在临死前也不忘为我做最后一件事。我很感激他。但我同时也很埋怨他。”
“我能理解你的心思。若是檀先生肯早早放你出山的话,在他还没死的时候,他能给你许多的助力。你也不需要现在再来找我帮你搭桥牵线了对不对?”
檀临风砸吧砸吧嘴唇,“顾灵色,我真是小看你了。权子墨说的真是没错,眼见也不一定为实。你,很令我感到惊喜与意外。你完全出乎了我对你的预料。我看人自问极准,我还是第一次如此看一个人有这样的偏差。”
“哦呀!那我真是感觉太诚惶诚恐了,你这么表扬我。”
“你很厉害,顾灵色。真的很厉害。”
“我要是不厉害,哪儿能把叶承枢迷得七荤八素?”顾灵色娇憨的冲檀临风眨眨眼,“对不?”
檀临风内敛的笑了笑,算是默认了。
能给叶承枢做女人的女人,绝对不是众人眼中的那个善良温柔的令人感觉无语的白莲花。
顾灵色她,总得有她的能耐才行。否则,她怎么栓得住叶承枢这样男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