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子墨浅笑,“没有人会讨厌自己。 ”
叶承枢耸肩,“所以,你会害怕自己爱上姜宝贝,这也再正常不过。你本来就很自恋了。”
“谁说不是呢?只图身体与生理上的痛快淋漓,感情上不需要付出一丁一点。双方谁也不会管着谁,哪怕对方有了其他的床伴,也可以一笑置之。搞不好,还能来个三人行。这样的姑娘,简直就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伴侣。当然了,我这个伴侣,可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伴侣。叶承枢,说实话,你还没去把她赶走,我就已经开始舍不得她了。”
“你这个理由,我信。”
权子墨乐了,“我说了那么多光面堂皇的好听话,你都不信。现在怎么就信了?”
“因为在感情里,你永远都是在做逃兵。当年对我老婆对白秘书对明日芯是这样,现在对姜宝贝也是如此。”
惧怕着自己爱上谁,对这种感情惶惶不可终日。所以在开始之前,就先拒绝。
权子墨做这种事儿,也不是一次两次。
他不愿意接纳姜宝贝的理由,恰恰是他太喜欢姜宝贝了!
这种喜欢,随着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恐怕会变成最纯真的——
爱。
而这个爱,是最让权子墨感到恐惧的。
只要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会爱上谁,权子墨就怕的像是胸口被人掏出一个窟窿,凉涔涔的不停在渗着冷风。那种恐惧感,让他坐立难安,如临大敌。
他无法接受自己会爱上谁,更无法任由自己对一个人的感情,从喜欢渐渐地变成深爱。
越是被权子墨放在心尖儿上的人,就越是会被他亲手推开,推的远远儿的。
“我啊……”权子墨用手心抵着额头,“当初就是怕自己爱上色妞儿,才对她不闻不问。人家欺负她了,我也要忍着想把她抱进怀里的冲动,还得乐呵呵的在旁边看着人家欺负她。惹她寒心,让她难过。现在,我又要对姜宝贝如法炮制。叶承枢,不用你骂,我自己都知道自己有多王八蛋。”
叶承枢笑着摇摇头,“你这可不算是王八蛋。说你是王八蛋,那都侮辱了王八蛋。都过去十几年的时间了,你怎么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真丢人呐,权子墨。”
这是权子墨第一次没有跟叶承枢争锋相对的斗嘴,而是淡淡的承认了,“习惯一个人了,心里忽然多出一个人,接受不了。”
当初色妞儿从他心尖儿上的宝贝疙瘩,变成了别人心尖儿上的一颗明珠。
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接受消化这个过程,有多痛不欲生。
如果再来一次的话,他可能会死吧?
谁知道呢,他自个儿也不清楚了。
不过他很清楚一点,爱上一个人的可怕,与失去一个还没完全走近他心里的女人的舍不得,他肯定是选择后者。
因为后者,对他而言,更容易接受一些。
他实在是无法坐视自己会爱上谁。
那太可怕了!
叶承枢一脸冷漠,“你自己做出的选择,我不是没劝过你,你以后就算是要后悔,也怨不得任何人。”
“这是自然。这点子担当,我权子墨还是有的。”
做出了决定,就绝对不后悔不回头!
“算我多嘴吧……!”叶承枢轻叹了一口气,“这话,你爱听不听。你现在把姜宝贝推开,以后再想把她找回来,就难了。”
“行了,承枢,别劝我了。”权子墨意味不明的扯了扯嘴角,“你的好意我都明白。但我很清楚我自己的德行。”
在开始之前,他自己先选择放弃。
他已经干了这么多年,也错过了那么多的好女人。这一次……这一次就是再多上一次,那又如何?
反正他这辈子错过的好女人,已经数不清楚了。多一个,不算多。少一个,也无所谓。
“可能……是我命里没有女人吧!”
“你是命里女人太多,却没有命找个好女人过一辈子。”
“一辈子啊?太长了,我想都不敢想。”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在权子墨的脸庞上找不到任何的情绪,不是面无表情,他明明嘴角上扬的在笑,可看在眼里,他的脸上,就是没有表情。
矛盾么?
叶承枢想想,也觉得不怎么矛盾。
有些人脸上在笑,却不代表他的情绪就是在笑。
“我吧,还是最适合一个人这么孤孤单单的走下去了。”嘴角的微笑又深邃了不少,可权子墨的脸上还是那么的不喜不悲,“身边多出一个女人,只怕你们也要不习惯的。”
“别扯上我们,你自己要当缩头乌龟,别拿我们说事儿。”
自嘲的笑了笑,权子墨伸了伸手,“不说这些了,走,吃饭去。你今儿可得陪我多喝两杯。”
“借酒消愁?权子墨,你真是越活越出息了。”
“别乱给我造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被女人甩了失恋了呢。”哥俩好的将爪子搭在了叶承枢的肩膀上,权子墨半拉半扯的将叶承枢拖到了餐厅,变戏法似得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一瓶绝对伏特加。
拿喝水的杯子,分别给自己跟叶承枢倒的满满当当,都快溢出来了。
叶承枢眉头一挑,眼皮一抖,“这杯酒喝完,我得进医院。”
“知道你胃不好,你随意,我干了。”话音未落,那一整杯伏特加,就被权子墨跟喝水似的给灌进了肚子里。
那双狭长的丹凤眼里,也满满当当的都是不满,还隐隐透着点怒气,叶承枢看到他这幅德行,又气又恨,却还愣是没话说。
一杯又一杯,权子墨一连干了三杯。那一整瓶绝对伏特加,瞬间也就要见底儿了。
正在叶承枢考虑要不要把他老婆找来把这傻.逼打醒的时候,权子墨嘴角一撇,“咋了,看不起我啊?你一口都不喝!”
叶承枢伸手,将面前的酒杯推开,淡淡的道:“我的规矩你知道,明天就是晚宴,滴酒不沾。我劝你最好也打住,明天我还得靠你盯着我老婆。她要是有任何闪失,我让你跟你儿子,全部死无葬身之地。”
“啧啧……叶特助,就是喜欢小题大做。这才哪儿跟哪儿,我还不至于喝醉。”
更何况,晚宴晚宴,那白天开的能叫晚宴?
他就算是喝醉了,睡上一觉,明儿晚上照样生龙活虎!
“酒不醉人人自醉,权子墨,这话听过没有?”
“这是诗吧?”
“别打岔!”
嬉皮笑脸的耸了耸肩,权子墨将酒瓶里的酒全部倒进自己的杯子中,乐呵呵的端起来却只浅浅的抿了一口,并没有再那么吓人的给自己灌酒,“行,听你的。谁让你叶特助才是老大呢?这杯喝完,不喝了。”
权老爷听话的,挺让人心里犯怵。
“你这又是何苦。”叶承枢又气又恨的说道,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轻轻的跟权子墨碰了一下。
一撇嘴,一咂舌,权子墨乐的不行,“当初知道色妞儿进了你叶家的门,我可是差点就要把自己吊死在你叶家的大门口了呢。”
叶承枢抿了一口伏特加,“姜宝贝跟我老婆可没的比。”
“所以呗,我就是小酌两杯,不会去寻死觅活的。”
“我不怕你寻死觅活,我只怕姜宝贝寻死觅活。”
“你叶特助有能耐,只要你愿意,再不想活的人,都能活下去。”
“苟活罢了。”
“那也是活,只要活着就行。”权子墨轻描淡写的说道:“也算是我尽到了对姜二爷的心。”
“三句话不离姜二爷,让你坦坦荡荡的承认姜宝贝,就这么困难?”
“是很困难。因为没有姜二爷,她姜宝贝什么也不算。”
叶承枢轻轻点头,“这倒也是。”
因为有姜二爷这层关系,权子墨对姜宝贝,到底是跟对其他女人不一样的。打从一开始,这态度就不一样。
摆摆手,权子墨一脸的不耐烦,“有劲没劲?总说这事儿!咱们俩之间,不说谈姜宝贝,就无话可说了?”
“那说说你以前都错过的女人们?”
“呀!女人就女人,还女人们。叶承枢,你这是人家哪儿疼你越往哪儿戳呢。真下作!”
“那也不会比你更下作了。睡完人家就跑。”
手指一点,指着叶承枢的鼻尖儿,权子墨半眯着他那双桃花眼,“我再最后重申一遍,是她睡我,我没睡!”
“不是说不谈这事儿了么?你还说?”叶承枢白了他一眼,“吃饭!”
“哦。”
餐厅,就再也没有了声音。
不知道对权老爷来说这顿饭是什么滋味,反正人叶特助吃的挺香。虽然才几天没吃到他老婆做的饭,但感觉很十几年没吃过了一样。想的不得了!吃到嘴巴里,更是觉得香的厉害。
叶承枢也不搭理权子墨,他既然承诺了喝完这杯就再不喝,那他就一定能做到。
“我吃好了,你慢慢吃。”
“哦。”权子墨也不吃饭,就一口菜配着一口酒,反正看样子吃的还挺怡然自得。
看见权子墨这德行叶承枢就来气,冷哼一声,“吃完记得洗碗!”
“洗碗就洗碗,至于这么大仇?”权子墨摇头晃脑的浅浅抿了一口杯中的伏特加,“真不是自个儿家的碗筷,摔着就是不心疼。我这筷子,可是正儿八经象牙的呢。他要是摔坏了,上哪儿赔我去?”
“诶,权子墨,叶承枢这是上哪儿去?”顾灵色刚把波吉哄睡着,一来餐厅,刚才还在对饮的两个人,怎么就剩下一个人了。
“去防空洞帮我解决姜宝贝了。”
一听他这话,顾灵色就明白了,“怎么,我没能逼你做出一个决定,我老公就办到了?”
“可不是咋地。你老公啊,厉害着呢。三言两句,就逼着我把决定做好了。”
“是要让她走?”
“嗯。”轻点了一下脑袋,权子墨意犹未尽的摸了摸下巴,“真想再喝两杯,但答应了你老公喝完这杯就不喝了。所以……色妞儿,给我冲杯热可可吧!”
热可可。
顾灵色心尖儿颤了一下。
权子墨每次心里不舒服的时候,都要让她给他冲一杯热可可。这个习惯,到现在都没有改变。
让姜宝贝离开,他心里就这么舍不得么?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让人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