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皇帝竟然会知道宴会上发生的事情,还特意派了人过来,李嬷嬷的心中一慌,但是还是强自按耐下来狂跳的心脏,给门外的小太监开了门。
“哟,德公公,圣上不是说在忙着处理正事儿呢吗,却原来还分了份精力顾着咱们公主这儿呢,真是长脸,一有个小动静立马知道了,竟然还派了您特意来给梓姑娘送了身衣服,这可当真是大恩典了,回头我可要给公主好好说说。”李嬷嬷脸上挂着笑,嘴里不阴不阳的试探着捧着衣服的小太监。
这话一出,李嬷嬷没觉得怎么,秦婉莎却是猛地在心中轻笑了一声,或许这李嬷嬷是在庆阳公主身边,数落下面的小宫女小太监数落惯了,这个时候心中一急,就把平日那副对下的态度端了出来,只是,眼前的小太监,可不是庆阳公主殿内的那些人。
果然,下一秒,就见到那小太监脸色立马一变,整个人瞪大了双目看着李嬷嬷,毫不客气的高声斥责道:“大胆!李嬷嬷也是庆阳公主身边的老人了,怎么连个规矩都不知道,竟敢妄言圣上?!”
李嬷嬷心中瞬时一颤,被这小太监的气势震了一震,猛地清醒过来,眼前的人身后可是皇帝,赶紧自己打了自己的嘴巴一下:“哎呀,瞧奴婢这张嘴,奴婢是围着公主高兴啊,皇上对公主有心这才会特意吩咐您过来不是,来来来,德公公辛苦,这点小意思您收下吃酒,奴婢来帮你给梓姑娘换身衣服,您看可好?”
说着,李嬷嬷就要伸手去接那衣裳,但却被小太监轻易躲开了。
“皇上吩咐,需奴婢亲自替姑娘更衣,就不劳烦李嬷嬷了。”小德子这么说着,捧着衣服绕过李嬷嬷就进了屋,之后来到秦婉莎的面前,一下子在面上堆满笑容,给秦婉莎行了个礼。
“梓姑娘,奴才小德子,尊圣命服侍您更衣。”小德子一句话又给秦婉莎解释了一下他的身份,和他手上这身衣服的由来。
皇帝赐的东西,是必须要穿的,但秦婉莎却故意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之后看了看身旁那尚还冒着热气的大盆,小心翼翼的说了句:“这位公公,我身上未曾被汤汁泼到,可能不在此沐浴了?”
小德子一愣,之后目光颇有深意的看了眼那浴盆又看了眼有些心虚的李嬷嬷,心里冷笑一声,只当这又是李嬷嬷想出的什么折腾人的法子,口中,小德子却安抚着秦婉莎道:“姑娘身子弱,自是不好在这寒日里沐浴,奴婢且服侍您换身袄裙便是了。”
这么说着,小德子手中一抖,那条漂亮的袄裙就这么展开在了秦婉莎的眼前。
秦婉莎表情上特别刻意的吃了一惊,然后目光又有些惊疑不定的看了眼紧紧咬住牙齿,却还陪着笑脸的李嬷嬷,心里笑开了,这才点头答应了小德子的话,任由小德子俯视她换上了衣服。
在原剧情当中,恐怕那位真正的梓话小姐,就应了李嬷嬷的话,直接的入了桶中沐浴,却错开了皇帝派来救场的人。
即便是太监,一个宫外的女子入浴,也是要避讳一些的。
然而这一次,虽然李嬷嬷依旧舔着脸死活不肯离开这间屋子,但是有皇帝的人手在,即便李嬷嬷发现了什么,她也只有心惊的份,而秦婉莎如今要的,就是李嬷嬷的这份心惊。
果然,在李嬷嬷看到秦婉莎脱去身上的袄裙,露出腰侧一个花朵形的胎记之后,她的脸色大变,又像是怕被发现什么似得,瞬时低下头去,只是握住帕子的双手,却不自觉的开始发颤,不知是怕的还是惊得。
李嬷嬷的心里瞬间闪过了无数的念头,可是这之后,那个名为小德子的太监却又亲自把秦婉莎送回了宴会场中,叫她没办法当场做些什么,不过这也不算坏,到了庆阳公主的宴会上,那可就是她的地盘了!
将李嬷嬷的所有表情都看在眼里,秦婉莎低头眼神闪过一抹暗光,之后一语不发的坐回了高兴看着她的梓如东身侧。
御书房内,一个身着深色银线绣龙锦袍的伟岸身影正坐在案前奋笔疾书着,桌子上堆了一册册刚批复好或是尚未批复的奏折。
小德子在这时小碎步的跑了回来复命:“奴才小德子,给皇上请安。”
雍嘉毅手上的动作未停,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离开手中奏折,冷声启口问他:“衣裳梓小姐可换上了?”
小德子将头压低:“回皇上的话,奴婢亲自替梓小姐换上的衣裳。”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庆阳公主身边的李嬷嬷陪着伺候的梓小姐。”
听了小太监这话,雍嘉毅用朱笔在奏折上画了个红叉,眉眼一抬:“哦?”
小德子虽说年纪不大,却是他身边的老人了,雍嘉毅也清楚,小德子这是话里有话。
“庆阳公主竟是如此关怀朕属意的名士家眷吗,竟然把她身边最得力的李嬷嬷都派了过来服侍。”雍嘉毅语气平静的说了这么一句,但小德子却听出了其中满含的嘲讽。
这宫里,没谁是傻子,特别是当今这位圣上,可是从最艰难的黑暗中爬上来的,那庆阳公主手下几个嬷嬷的手段,他们都心知肚明。
小德子更是嘲讽于李嬷嬷今日对秦婉莎的态度,眼珠子一转,他又把李嬷嬷逼诱秦婉莎沐浴的事情说了出来,只是语气,却是那般的追捧:“回皇上的话,庆阳公主身边的嬷嬷自来便最是周全不过了,还特意为梓姑娘准备了热水沐浴,奴婢去到时,正听着嬷嬷恭道此乃宫中规矩,在给咱们宫里长脸呢。”
雍嘉毅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想到了许多,梓如东因独女身子孱弱,上京求医的事情许多人都清楚,相信那位一贯喜爱在各方面找存在感的庆阳公主不会不知道,那么这样一来,庆阳公主身边李嬷嬷的作为,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雍嘉毅的眸子轻垂,同时也放下了手中的笔:“是吗,看来庆阳公主身边的嬷嬷,是比朕更懂规矩的。”
这句话里含带的冷意,已经昭然若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