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虹的神情有些怪异。丁小美有些麻木地看着她们,眼睛里充满了想知道钱宏伟情况的渴望。
蔡红梅就既似对她又似自言自语地说:“没想到,钱宏伟用情这么专一。唉,看得出,他真的很爱丁小美。所以知道这件事后,受伤就特别深。”
“我听他宿舍里的一个同学说,他回到宿舍后,像丢了魂一样在当地打转,嘴里骂骂咧咧地说个没完,然后突然走出宿舍,向外走去。他的异常引起了一个同学的注意。这个同学就出去看他,见他从楼梯往上走去。他们已经是最高层六楼了,再上去,就是屋顶。他问他上去要干什么。他不吱声,只管往上走。到了最上面,他又爬上那张高凳,然后推开天窗口,爬了上去。那个同学也爬上高凳,把头伸出天窗一看,见钱宏伟走到楼顶的边上,往下看着,想要跳下去,才急得喊了起来。”
蔡经梅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丁小美瞪大红红的两眼,紧紧盯着她。叶芬瑜也忍住不住问:“后来呢?”
蔡红梅看了看有些不安地坐在自己床沿上的朱虹,才说:“后来,同学越来越多地聚在下面,看着楼上的钱宏伟。有人向上喊话,让他不要想不开。也有几个同学从天窗口爬上去,要向他走过去劝他。他却转身对他们说,你们不要走过来。走过来,我就跳下去。那几个同学就站住了,这样,他们就僵持着,不知怎么办好。据说有同学去喊他们班的辅导员了,却迟迟不来。大家都看得屏住呼吸看着这个场面,吓死了。”
宿舍里的同学都肃静无声地听着。
“这时,我看见一个女同学的影子,在黑洞洞的夜色中,从楼顶上站了起来,慢慢向钱宏伟走过去。她一边走,一边说着什么话。我细致一看,吃了一惊,你知道她是谁?”
邢芬瑜好奇地追问:“是谁?”
蔡红梅说:“就是我们宿舍的大美女朱虹。”
“什么?”邢芬瑜和丁小美几乎同时转过头去看朱虹。
朱虹有些慌张,但很快就镇静下来说:“我是为了丁小美好,怕他真跳下来,那事情就闹大了。我试着从那个天窗口爬上去,代丁小美去劝说他。”
蔡红梅疑惑地看着她问:“那你对他说了什么,他听了你的话,怎么就慢慢转身,走了回来呢?”
叶珊珊也不解地看着她。朱虹脸不改色心不跳地说:“我也没说什么,我只说,其实,丁小美是很爱你的。你可能是误解了她,明天去问一问她,解除误会,恢复关系,不就行了吗?他听我这样一说,就回心转意,慢慢退了回来。”
“哦?好神奇啊。”蔡红梅有些不相信地说,“朱虹真是了不得,做了一件大好事。丁小美,你要好好谢谢她啊。”
丁小美觉得朱虹的话很是蹊跷。
蔡红梅又说:“丁小美,你也不要退学了,明天钱宏伟来问你,你对他好好解释一下。没做亏心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朱虹“嘿”地一笑说:“是,把事情跟他说清楚,不就行了吗?退什么学啊?”
但丁小美去意已决,她觉得真的太对不起钱宏伟了,所以无法再面对他,更不能再欺骗下去。今晚,钱宏伟的态度反而让她醒悟了,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对的,也是自私的。
你已经没有资格再爱他了,更没有资格让他爱你。她不住地劝说自己,就是勉强谈下去,将来也会有暴露的一天。到那时,说不定比现在更惨。所以,还是早点离开他为好。再说,朱虹就真是这样做好事的吗?我看不一定,也许另有隐情,帮了倒忙呢。否则,钱宏伟怎么会突然发现我到旅馆里去的呢?
唉,自己作的孽,自己承受。这个世界上,谁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只有暂时休学,跟那个冤家去过日子。你已经是他的人了,还想怎么样啊?等过了一年时间,再说吧。
于是,丁小美不声不响地钻进床上睡了。这样,同学们也都一个个地上床睡了。
但丁小美哪里睡得着啊?一直在睁着眼睛看着帐顶出神。天刚亮,她就轻轻起床,坐在床沿上写休学报告。
写好,丁小美悄悄出门,去旅馆叫桂新华。她要在同学都起床前,偷偷离开宿舍,离开学校,否则,太难堪了。
敲开桂新华房间门的时候,还只有五点零五分。桂新华开门见她,吃了一惊:“你,你怎么早来干什么?”
“都是你。”丁小美埋怨着他说,“我到这里来,已经被学校发现了,学校要开除我。”
“啊?”桂新华大惊失色,“那,那怎么办啊?”
“你快穿衣服,帮我去拿行李。”丁小美命令着他,“我要趁同学们还没有起床前,离开学校,否则,太丢脸了。”
“好好。”桂新华一听她要退学跟他走,高兴得什么似地,赶紧穿好衣服,帮她到宿舍里来拿行李。
丁小美领着桂新华走进宿舍,同学都还没有起床。她让桂新华拿了行李先走,自己走到蔡红梅床前,轻声对她说:“蔡红梅,我走了,这是我的休学报告,你帮我交给金老师。”
蔡红梅惊叫起来:“你真要休学啊?”
同学们这才纷纷坐起来,睡眼惺忪地看着她:“怎么说走就走啊?”
丁小美嘴一咧,哭了。她哭得很悲伤,也很可怜:“我也不想离开她们,离开学校啊,可我没有办法啊,我对不起你们,呜呜呜……”
她终于忍不住,呜呜哭出声来。
同学们也都伤心地哭了,一个个眼泪汪汪地出来送她:“丁小美,你永远是我们的同学,我们一直都想着你的,你要经常给我们发短信,明年你一定要来啊——”
那种情景真是让人悲伤欲绝,肝肠寸断啊。
到了桂新华的房间,他们简单商量了一下去向,匆匆地退房走了。他们乘车来到西安郊区的农村里,租了一间小房子,过起了同居生活。
真是老夫少妻啊,他们的年龄相差太大,开始同居的时候,丁小美还有些不好意思见人。后来时间长了,也就无所谓了。
她换了手机号码,断绝了与家人的联系,也断绝了跟同学的联系。她一心一意地跟桂新华过起了夫妻生活,想等桂新华做生意发财后,买了房子,才正式结婚,然后回家认亲。
桂新华则完全把她当成了奴隶。他不出去的时候,几乎没日不夜地跟她在床上做那件事。也不知他哪来的那个劲道?可能是老牛真的吃到她的嫩草吧,就特别有力地玩弄着她,还乐此不疲地在她身上变着花样地取乐。
可是,很快,他们两人身上的钱就都用光了。桂新华骗她说,为了她才丢了工作,做生意还没有赚到钱,竟然一直让她想办法挣钱。
这时候,她还只有十九岁,也没有大学文凭,要找好一点工作几乎不可能。但为了活命,她只得去打工。
她先是到一个小饭店里去做服务员,后来那个饭店里的老板对她动手动脚的,经常骚扰她,还想打她的注意,她才愤然离开了那家饭店。
接着,他又去一个菜市场租了摊位,到批发市场批了便宜的菜,再到这个零售市场来卖。开始,桂新华还能帮帮她,后来,他推说要出去做大生意,就让她一个人做。
起早贪黑的,她一个小姑娘实在是太辛苦了,有时进的菜还卖不掉,要亏本。于是,他们的生活越来越拮据,艰辛,她也越来越后悔。
可桂新华还在不停地问她要钱,说做生意要打基础,要垫本。她只得到一个印刷厂去打工。当打工妹的日子也比卖菜好,但一个月只能挣千把元钱,哪里满足得了桂新华的欲望?
丁小美没想到桂新华根本没有像他说的那样能干,竟然是一个什么也没有的三无人员,穷光蛋。可她已经没有了办法,只能嫁鸡随鸡了。
丁小美天真幼稚地慨叹自己命运不好,遇到了一个什么事也不干的男人。桂新华真的什么事也不干,他只知道要她的身子和钱。
但有一条规定,丁小美坚决没有让他突破。就是他没有房子,就不跟他正式结婚,不正式结婚,领结婚证书,就不生孩子。
这一点,丁小美监视得很严。在生活清苦却男女生活频繁的日子里度过了几个月时间,桂新华一过春节,就心神不宁起来。然后就行踪诡秘地进进出出,不知他在做什么事情。问他,他总是在说在做生意。
到今年二月份,他说要到上海去做一笔大生意。但出去后,他的手机很快就打不通了,也没有回来过。
丁小美一直以为是他突然出了什么事,很快就会回来的,她耐心地等待着。没想到一等等了几个月,也没有他的消息,丁小美开始找他。其实也说不上对他有什么感情,而是对他有一种心理上的依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