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怕魏宏烈像前天那样,跳到他的车头前拦住他,那他就不能从他身子上开过去。于是他急中生智地做着听他指挥的样子,慢慢斜出车流,向路边靠去。
这时,他的车子前面只有两辆车。雷鹏飞稳住自己,紧紧握住方向盘,在车子慢慢向路边靠近,魏宏烈朝他的车子走过来时,他猛地一踩油门,再狠打方向盘,划了一个漂亮的半圆,绕过前面两辆车子,冲过路口,往前猛开。
魏宏烈“唧唧——”对着他的车屁股拼命吹哨音。
雷鹏飞的车子箭一般往前冲去。冲出一百多米后,他怕魏宏烈用对讲机,让前面路口的交警拦他的车,尽管他没有违规,但被拦下也是不好的。他见前面有条小巷,就迅速朝里面拐进去。他在里面绕来绕去,不走大路,一直在没有红绿灯和探头的小巷窄里穿行。
这样兜了一会,天慢慢暗了下来。雷鹏飞才松了一口气,韦芳芳早已坐起身子,但还是惊魂未定。
雷鹏飞想了一下,对韦芳芳说:“看来今天晚上,我们不能在县城里住宾馆。万一魏宏烈通过公安系统,来查宾馆的住房记录,那我们就要束手就擒了。他这是想报复我,我们要格外小心才是。”
韦芳芳很是丧气,轻声说:“今天怎么这么倒霉?看来我们没缘啊。”
雷鹏飞说:“这跟缘没有关系,这是一种巧遇,既是偶然,又是必然。是有前因后果的。”
韦芳芳不知道他所指什么,不无遗憾地说:“那我们回去吧,你把我送到镇上,就放我下来,我自己乘车回去,以免被人看到。”
雷鹏飞说:“不急,我们先在这些巷子里,找个小饭店吃饭,然后等天再暗一点,才开车回去。”然后他掉头看着她,压低声说:“我们既然出来了,就不能白跑一趟。”
韦芳芳期待地盯着他,柔声说:“什么意思?”
雷鹏飞沉默了一会,才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车震’一词吧?”
韦芳芳身子一跳,惊讶地说:“车震?听到过,可这,我有些害怕。车子停在什么地方?这更加不安全了。”
雷鹏飞不出声了,他在一条小巷子里慢慢开着,最后在一个小饭店前面停下,回头对韦芳芳说:“我们就在这里吃饭,现在还只有六点半,时间早了我们慢慢吃。吃完,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绝对安全可靠。”
韦芳芳担忧地看着他,没有出声。雷鹏飞又说:“我的车子没有违规,我想魏宏烈是没办法上报,要求出动交警,在各个路口拦截我的。他这是公报私仇,说不出口的,所以这个危险不存在,你就不用担心了。至于那个地方,我等会带你去,你就知道了,也是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韦芳芳沉默了一会,突然问:“你是不是到那里车震过啊?”
雷鹏飞心头一跳,然后淡然一笑,没有马上说话。他心想,这些女人就是这样,不说出来吧?她遗憾,茫然,担心,说给她听吧?她又怀疑,猜忌,嫉妒。
“没有,我这不是在万般无奈之中,才想起来的吗?”雷鹏飞只能用谎话来哄她,“这个地方,是我在跟踪绑匪刘飞的时候发现的,是山上的一片树林。你出来吧,我们进去吃饭,边吃边聊。”
雷鹏飞推开车门,带着韦芳芳走进这家只有一间屋子的小饭店。这时,饭店里只有一个人在吃客饭。雷鹏飞与韦芳芳在最里边一张长方形的空桌上坐下,对女老娘说:“给我们炒几个菜。”
韦芳芳赶紧说:“炒什么菜啊?吃一碗面,或者一份客饭就行了。”
雷鹏飞说:“跟你难得出来的,我不能亏待了你。再说,你在传销窝点里,还对我有恩呢,我应该报答你才对。”说着不顾韦芳芳的反对,让老板娘拿来菜单,点了四个菜,一个汤,要了两瓶饮料,就边等菜边说起话来。
他们相对而坐,静下心来,互相打量着,先用眼睛交流感情,沟通心灵。他们这样近距离坐着,用心一看,雷鹏飞才发现,韦芳芳今天是精心作了一番准备的。
她洗过澡了,脑后的扫帚把头发乌黑锃亮。上身的里面换上了一身全新的艳红棉毛内衣,外面也穿上一件时尚的短呢大衣。她化过淡淡的妆,唇红齿白,肌肤白嫩,俏脸泛红,显得清雅高洁,非常迷人。尽管有大衣裹着,但还是遮不住她上身高挺的波峰。
雷鹏飞与她深深地对视着,有些激动,真想先拥抱亲吻一下她。可是不行,这是在饭店里。要是不偶遇陆菊,这会儿他们早已抱在一起,第一次激情已经暴发过了。
第一个菜上来,他们开始相敬如宾地吃起来。因为饭店里有人,他们只能轻声聊些工作上的事情,和村里的情况。
韦芳芳问:“郭书记老公为什么对你这个恨,要公报私仇?”
雷鹏飞知道她想说什么,就轻声说:“还不是谢有财在背后的造的谣?说我跟郭书记有男女关系。柏永兵还请她的胖婆婆来捉过她的奸,这件事你知道吗?”
韦芳芳说:“知道,村里早就传得飞飞扬扬了,谁不知道啊?但没有捉到,说是扑了个空,她胖婆婆很尴尬。可是,郭书记自己,为什么就没有说起这件事情呢?”
雷鹏飞心虚地垂下眼皮不看她,说:“这是家里的丑事,怎么能对外说呢?家丑不可外扬嘛。郭书记对我说起过件事,她很生气,所以才起诉离婚的。”
“哦,是这样。”韦芳芳说,“突然听说她起诉离婚,我们都很意外,村里也议论纷纷。”
雷鹏飞自说清白说:“她胖婆婆捉奸扑空这件事,就证明我们没有关系,有谢有财在诬陷我们。但魏宏烈还有怀疑我们,我不是跟他交涉过吗?他就一直对怀恨在心。在他妈的唆使下,他坚决不同意离婚,所以我估计,郭书记的婚是离不了的。”
韦芳芳说:“我们也都觉得离不了。不过,郭书记有这么大的胆量,我们算是服了她了。要知道,在我们村里,离婚是一件被人歧视的事情。哪一家是离婚的?根本就没有?哪怕夫妻之间天天打架,也不会提出离婚。”
雷鹏飞说:“这就是农村与城市的不同,在大城市,离婚是家常便饭,根本不无所谓的。像上海这样的大都市,离婚率高得吓人。今年结婚,明年离婚,甚至这个月结婚,下个月离婚的都很多。”
说到这里,雷鹏飞问:“对了,芳芳,你丈夫是做什么的?你孩子呢?我都不知道。”
韦芳芳笑了,一笑,她就更加妖媚和性感,说:“你叫我芳芳,我好开心。我也叫你鹏飞吧,在这里这样叫,亲切。”
那个吃客饭的人走了,饭店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老板娘又在里面忙,他们说话就大胆了一点。
韦芳芳撒娇地说:“我好像跟你说过的吧?你怎么就不知道呢?说明你这个男上司,对我这个女部下,平时一点也不关心。我老公在省城打工,是做空调安装的,也算是个小老板吧。但这些年,他折腾来折腾去,没有赚到钱。工程款收不进,全欠在外面。去年春节前,连民工工资都发不清。他就躲在外面,没有回家。”
“哦,原来这样。”雷鹏飞说,“怪不得从来没有看到过他。那你儿子呢?”
韦芳芳说:“随他爸,在省城民工子弟学校读小学,今天二年级。”
“才二年级,那小了。”雷鹏飞想起来的路上碰到柏永兵的事,就对韦芳芳说:“我上午出来的时候,是从后山转过来的。没想到在山中碰到了一个人,你知道是谁?”
韦芳芳想了想,摇了摇头,说:“我想不起来,谁?”
雷鹏飞说:“是一组组长柏永兵。”
韦芳芳说:“这个人原来还是不错的,年轻的时候,据说村里还是很有威信的。后来跟谢有财搞在一起,就变得神秘起来。他是谢有财的心腹,谢有财让他当了村民组组长,还借过钱给他,他就对他心存感激,就一直追随着他。选举村长的时候,他还帮谢有财贿选呢。”
雷鹏飞心里一动:“贿选?这事你有没有向专案组反映?”
韦芳芳说:“没有,我只是反映谢有财如何诱惑我,强暴我,霸占我的事。”
“嗯,他还有贿选的问题,这个也应该向专案组反映。”雷鹏飞决定给高局长打电话,反映这些问题。
韦芳芳又说:“在谢有财的影响下,柏永兵就渐渐变了,成天鬼鬼崇崇的,不知道他在干些什么。我跟他接触不多,他对我还是很客气的。每次碰到我,总是能叫我一声韦主任。”
雷鹏飞含笑看着她,说:“你知道他上午,跟我说了什么?说起来,真是气死人。”
韦芳芳愣愣地看着他,脸红了一下,问:“说什么?”
雷鹏飞说:“他说,谢有财承诺他,他当了村支部书记,就让他当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