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大太太看了任老太太一眼,又看了看任瑶音,想了想还是先跟在任瑶期和任瑶华身后出去了。
任瑶音默默地看着任瑶期、任瑶华和大太太的背影消失在了正房里,深吸了几口气之后才转身去安慰任老太太,声音很柔和目光却是极冷漠。
任瑶期和任瑶华从老太太房里出来的时候发现院子里果然没有什么人,连守门的丫鬟婆子们都不知道哪里去了正觉得奇怪,却见三少奶奶齐氏悄悄的从院子门口的一根柱子后面探出了头来,朝着她们一边招手还一边挤眉弄眼的,任瑶期便明白了任时敏能不惊动里面的人在外面站那么久,将她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肯定跟齐氏脱不了关系。
任瑶期正要走过去,却听到身后大太太追了上来:“二位姑奶奶,请留步。”
齐氏动作飞快地又闪回了柱子后头,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
任瑶期和任瑶华顿住了步子,转身看向快步追出来的大太太。
“二位姑奶奶,老太太她……你们还请担待担待,千万别放在心上。今日你们能回来一趟,我和老爷已经感激不尽,也多谢你们愿意不计前嫌帮任家这个忙。”大太太语气诚恳地道。
任瑶华扯了扯嘴角:“您客气了,只可惜我们父亲性子执拗,看不上上赶着做妾的晚辈,所以我们怕是帮不上任瑶音什么忙了。”
大太太表情微僵,不过还是道:“我和你们大伯也不会容忍自己女儿去给人当妾的。你们就当没有听到过,忘了吧。”
任瑶期对大太太点了点头,:“与余家的人谈妥之后我会派人回来说一声的。”
大太太一边送她们出门,一边反复道谢:“多谢五姑奶奶,这次真的是多亏了你了。”
比起任老太太,大太太是个很识时务的人,当初任瑶期她们还在任家的时候,她虽然对方姨娘欺负李氏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也没有与李氏母女撕破脸,该拨给她们的份例都没有少给,万事都留了一线。
任瑶期却是意味深长地笑道:“大太太可别谢的太早了,能不能帮上还不一定呢,就怕到时候事情谈不拢我反到成了罪人。”
大太太连忙道:“能不能帮上忙,任家都要谢谢少夫人。少夫人放心,我和我们老爷都记得您的这份情。至于老太太那里……我也会多劝劝的,您请放心。”
这回大太太连对任瑶期的称呼都换了。
相较与任老太太,任瑶期还是喜欢跟大太太这种聪明一些的人打交道,虽然她对大太太也谈不上有什么好感,不过大太太至少知道什么时候该拿出什么态度做什么事情。
“说起来老太太年纪也大了,一般人家家里到了她这个年纪也都该享享清福了,不然整日里都操心孙儿孙女的婚事。劳心劳力的……大太太您说呢?”任瑶期笑道。
大太太闻言目光一闪,沉默了一阵才低头道:“少夫人说的对,是我这个当儿媳妇的疏忽了。现在老太爷不在了,老太太伤心过度身子也不好,是该让她好好休养一阵了。”
任瑶期看了大太太一眼,笑了笑也不再说什么了,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
大太太亲自将任瑶期和任瑶华送上了马车,在马车要离开的时候大太太还是忍不住问到:“少夫人,三叔那里……”
任瑶期掀开帘子道:“我父亲之前已经将话都说清楚了,大太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大太太看了任瑶期一眼,心里一叹,知道是无法挽回任时敏这一房人了,她也不想让自己讨人嫌,便立即道:“我都明白,说起来这事儿还是任家做的不对,也怨不得三叔他对本家心灰意冷不愿意回来。不过银子的事情还是作罢了吧,我想我们老爷也不会愿意收三叔的银子的。”
任瑶期摇了摇头:“这是父亲的决定,我无法反驳,而且我们确实是欠了任家养育之恩。父亲既然要给,大太太还是劝一劝大老爷收下来吧,不然他心里更不痛快。”
大太太闻言,叹了一口气,然后便不再说什么了,目送着任瑶期和任瑶华的马车离开了之后才转身回去。
她原本是想回任老太太的院子看看的,却在半路上碰上了三少奶奶齐氏,大太太停住了步子,站在原处不同声色地看着齐氏走近了,低眉顺眼的给她行礼。
齐氏行了礼,却半天不见大太太出声,不由得偷偷看了她一眼,却正好对上大太太打量评估的眼神,不由得心下一跳。
“娘?媳妇脸上有东西?”齐氏陪着笑,摸了一把自己的脸。
大太太还是看着她不说话。
齐氏想着自己这次恐怕没那么好运气逃过大太太的指责了,正想着要不要索性把心一横主动认错,大太太却是叹了一口气。
“你那些小动作你还以为能瞒得过所有的人?你来告诉我,老太太那一日是怎么摔得那么重的?今日你三叔和三婶又是怎么没有惊动老太太就进了院子?”
齐氏讪讪地笑着,低下了头扯着自己的衣角玩儿,准备态度端正地承受婆婆的怒火。
大太太却是看着齐氏目光有些复杂,半响才摇了摇头有些疲惫地道:“罢了,这么久我也算是看明白了。那些看上去聪慧的不一定就是明白人,看上去傻乎乎的到有可能是真聪明。各人有个人的福气和缘法,你……好自为之吧。”
齐氏眨了眨眼睛,一脸懵懂。
大太太斜了她一眼,丢下一句“不愿意明白就不明白吧,就当你是傻人有傻福!”就径自走了。
齐氏看着大太太的背影消失在了旁边的角门里,眨了眨眼露出一个有些狡黠的笑容,然后哼着不成调的歌蹦蹦跳跳的走了,才走了五六步就想起来老太爷还尸骨未寒,连忙咳嗽一声收敛了笑,换上了一脸哀容,只是那脚步怎么看怎么有些轻快。
任老太爷的丧礼过后,任三老爷和李氏就回了云阳城。
任时敏说要还任家银子不是说着玩玩的,他在某些时候其实是一个很较真儿的人,回去之后就开始盘算自己手头的银钱,只是这些年来任老爷虽然从来没有为银子的事情发过愁,但是手头上也没有大笔的闲钱。让帐房将所有能动用的现银算出来,也顶多是两万两银子不到,这些银子自然是不够还他欠任家的那些的。
但是对任时敏而言说出来的话就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最后他很是犹豫不决的将目光投向了他收集的那些名画字帖,任老爷眼光极好,不管花什么价钱买回来的都是珍品和真品。
不过这些都是任老爷的命根子,动它们比动任老爷本人还让他难受,所以这些日子他几乎都待在自己的书房里时不时将那些宝贝们拿出来,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比他亲爹任老太爷去世那会儿还伤心难过。
然后这一日任老爷又坐在饭桌旁食不知味的时候,李氏让周嬷嬷拿出了一个樟木小匣子交给了任时敏。
任时敏打开一看就是一愣,因为匣子里装了一整盒的银票,大的面值有三五万的,小面值的也有三五千,零零总总加起来少说也有十几二十万。
饶是从不缺钱的任老爷也吓了一跳,愣愣地问李氏:“这些是哪里来的?”
李氏抿嘴一笑,温声道:“这些银子有些是老爷这些年交给妾身,妾身攒下来的,拿出来一瞧数目还不少呢。还有好几万两是前阵子我兄弟来的时候交给我的,说是当年欠了账还钱来了,我知道你向来不待见他,所以就瞒着没跟你提。不过现在既然家里要用银子,妾身就一并儿拿出来了。”
任时敏闻言不由得惊讶:“这些年我给你的钱你都收起来了?我还以为……”
任时敏顿了顿,还是把话咽下去了,他想说他以为这些年李氏都把他给的那些钱补贴给献王府了。他本身就不看重银钱,所以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是给妻女买胭脂水粉头面首饰了。没想到李氏居然没有把银子拿出去?
想了想,任时敏又觉出哪里不对,皱眉道:“等等,李天佑什么时候欠我银子了?”
李氏轻咳一声:“老爷忘了他当年骗了你的画拿去卖银子么?他上次来本想跟你赔礼道歉的,又怕你还嫌弃他俗气,不乐意搭理他。”
任时敏看了那一匣子银票一眼,嘟囔道:“现在也没高雅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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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晚了,躺倒任抽打……〒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