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那天晚上,对叶锦蓉而言,又是一个很煎熬的晚上。
这两年的时间以来,她虽然每天都很想念段琼楼,但却没有哪一天,会比这一天更加想念。
这个晚上,对段琼楼的思念很是深浓…
深夜零点,京城的天空中绽放出了绚丽的烟花,为了庆祝新一年的到来,整个城市都还在处在热血更沸腾之中,只有叶锦蓉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阳台上,一个人品着一个人的寂寞。
她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杯,另一只手上端着一个红酒瓶。
满满的一瓶红酒,她已经喝了将近一半了。
涂秀珍叶明两夫妻为了准备明天的出国旅行,今晚早早便睡下了。
顾怀阳也早早就带着小玫瑰回房睡觉,两个孩子安安静静的,没给叶锦蓉惹麻烦,反而让叶锦蓉觉得孤单寂寞,闲来无事。
家中,该回家探亲的佣人全部都回去了。
连小花也走了…
所以,便只剩叶锦蓉一人。
她静静的喝着红酒,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不知不觉的,居然也喝了半瓶下来。
对着这一片绚烂的天空,叶锦蓉的脸上被五颜六色的烟花光彩所照亮。
世界那么热闹,可是她的眸中却带着深沉的寂寞与聊籁。
处在自己这小小世界里的叶锦蓉,与这喧嚣热闹的繁华世界形成鲜明对比。
她觉得自己仿佛不太能融入这个世界,也不想太过融入这个世界。
所有的开心与幸福,合家欢乐,家家团圆,仿佛离她很远很远。
已经记不清去年她是怎么一个人过来的…
去年过年的时候,小玫瑰还小,她还在房间里给孩子喂奶,过的像打仗一样…
但是今年,家里仿佛没有人需要她了。
一个小玫瑰现在在顾怀阳的带领下,也乖巧的不行。
叶锦蓉看起来生活幸福,看起来毫无麻烦。
可是,真正的情绪却都被她藏在了心里。
只有在这只有她一人的时间里,这种寂寞才会被一点一点的剥脱出来…
她身上那一层一层的坚强的伪装,才会将蚕蛹蜕壳一样的慢慢的下来,慢慢的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她真的很想很想段琼楼…
非常非常想…
想到那种每次一念到这个名字,心头都会跳动一下的感觉。
每次一听到别人说她的丈夫,就会下意识的在心里去想,她还有丈夫吗?
“琼楼……你到底在哪里……”
静静喝酒,对着绚烂的天空,她似是自言自语一般的发问。
“还能不能回来?还想不想回来?啊?”
有那么一点醉意,在叶锦蓉的脑海里烧煮。
她小脸微红,借着一点点酒意,终于也敢把这种话都给问出口来。
“怎么能一走就是两年?走的安心吗?这么长的时间……在外面一个人待的又能安心吗?啊?”
这般对着天空问着,问着。
可是天空给她的回答,只有无尽的沉默。
叶锦蓉微微转身,脚下打了个踉跄,因为喝了不少酒,身体有那些不稳。
但是她还没有醉到走不动的程度,所以,凭着那一点点意志,她还是摇摇晃晃的走到了一边的摇椅上…
转身,‘扑腾’一下子坐了下来。
木藤式的摇椅在她这一个激烈的动作下剧烈摇晃了两回,叶锦蓉手上的红酒也洒出了一些,溅在了她的衣襟上。
她没把这么点东西当回事,而是以一副慵懒的姿态窝在摇椅上,睁着迷离的醉眼,抬头巴望着这已经安静下来的天空。
过了零点,放过一阵庆祝的烟花,整个城市,也逐渐开始安静,逐渐陷入一片昏昏欲睡的情境之中。
只有叶锦蓉,在这孤单一人的夜里,似醉非醉,似醒非醒的过着她酒醉奢靡的一刻。
“你怎么可以,把我跟孩子扔在这这么久?我就问问你,你的良心能过意的去吗?”
“段琼楼,你到底还回不回来?你到底死了没有?”
说到‘死’这个字的时候,她忍不住在这个字上面加了重音。
不知是故意情绪化,还是故意去想那个方面。
总而言之,这个字,对叶锦蓉而言,仿佛有种特殊的意义。
“你要是死了,你不能早点告诉我吗?我可以改嫁啊……我条件那么好,长得也这么好看,喜欢我的人也很多,我完全可以不用这样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段琼楼!”
稍微加重了点音量,怒喊了一下他的名字。
可是喊过之后,又如同一颗小石子投入了汪洋大海一般,她平静了好一刻。
所有的情绪似乎也统收了一刻…
最终,叶锦蓉还是没有说出后面的话,只是静静的端起酒杯,静静抬头饮下。
她有那么点累…
有那么点难过…
这样的生活,像寡妇一般的生活,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过多少年?
自从那一次,段琼楼给她送了白玫瑰以后,叶锦蓉就再没有收到他的任何东西。
一朵白玫瑰,可以让她兴奋一个星期,可以让她坚持两年,却挑战不了她心里真正的寂寞。
这个晚上,叶锦蓉知道,那朵白玫瑰的功效快要一点一点的散失了…
等全部散失之后,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还能够撑到什么样的地步?
现在的她,可以说是一天一天都在挑战自己的底线。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真正的底线到底在哪里?她能够再往下走多久?撑多久?
“你知道吗?段琼楼…”
“我每次出差的时候,每次每次出远门的时候……其实都很心惊肉跳……其实都会害怕,怕你万一回来了怎么办?万一回来见不到我怎么办?万一……我不是,那第一个见到你的人怎么办?”
“我也想出去旅游,我也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我心里好闷,好烦,好难受…”
想想可怜的小羔羊一样,她蜷缩着身子,窝在这摇摇晃晃的摇椅上。
一只手拿着红酒杯,一只手拿着红酒瓶,眼看着红酒杯里的酒没多少了,她只有自己给自己倒酒,自己陪自己喝酒。
“可是我真的好怕,我怕你回来了,看不到我…万一你回来了,万一…”
万一他回来了,她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到他,她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琼楼……你这个混蛋…你这辈子,你就不应该娶老婆…你就应该嫁给你的祖国,嫁给你的人民!就应该在部队里当一辈子的老处男!”
“你这个混蛋,你把我占为己有,还让我为你生孩子,可是自己却拍拍屁股走人,一走就那么久…混蛋!”
一声一声的骂着,一声一声的发泄着。
口渴了的时候,胸口堵得不行的时候,她就会抬手喝一喝瓶子里的酒。
漆黑的深夜里,寂寞消沉的阳台上,叶锦蓉一个人贪醉,一个人饮酒,一个人消磨着一个人心里的情绪。
她还真的在这一夜的时间里喝光了她手里的一瓶酒。
喝的精光……
临睡着的时候,她的口中都还在念,“段琼楼,你什么时候回来呢?什么时候…”
……
与此时,京城的特级军区停机坪处,武直1—11正在缓缓下降…
武直的舱门一打开,上面掉下一根绳索,绳索连接着特种兵身上的腰带,索扣稍微松一松,舱门那处,一特种兵便接着绳索滑了下来。
高空索降,一个华丽的姿势,特种兵落在了停机坪处。
武直的螺旋桨正在哗啦啦的旋转着,劲风在这停机坪上吹拂,也吹落了那特种兵头上的迷彩鸭舌帽。
“楼大!再见啊!”
武直的舱门里,传来队友跟他道别的声音。
停机坪处,那特种兵朝着队友们一个敬礼,用深沉的目光,送走了这一架武直。
回来了…
他段琼楼,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