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马世龙很是后悔,当初他得报遵化城被烧毁时,便没再去管那边,因为没有收复失地的功劳,反而有一堆麻烦。
按理来说,以朝廷目前的财力,也不会去管那些老弱。至于永平那边以及遵化后来的情况,马世龙虽然后来听说了,可他以为是孙承宗下的决定而已。
如今看来,根本就是朝廷很重视,或者说皇上很重视,否则绝对不可能由精锐的关宁军护送,京师百姓在城外迎接这一幕出现的。
此时后悔也没用,马世龙也不做他想了。虽然此时在民意上怕是要被关宁军比下去,不过没关系,之后想打仗,不管是出镇辽东还是西北剿贼,都还是要靠拳头硬才行。
他这么想着来安慰自己,在过去两个时辰左右,当他看到关宁军在交接完那些护送来的老弱之后,同样在城外扎营,并没有被召进城去时,他算是真正地被安慰到了。
在这城外热闹的时候,紫禁城武英殿外,内侍,锦衣卫和东厂番役并排站立,严守着大门。武英殿附近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未得皇帝旨意,任何人等,一律不得靠近。
在武英殿内,没有任何内侍宫女。御座上,胡广临危正坐,表情严肃。底下,则分别站着东厂提督曹化淳,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御马监掌印太监高时月,大明首辅温体仁,大同总兵,暂代京营总戎满桂五人而已。他们也一个个脸色严肃,显然是在讨论什么非常重大的事情。
宫内的保密性,在胡广进行整顿之后,已经大为改进。可今日商谈事情太过重大,因此为防万一,无关人等全部被遣了出去。
只听胡广严肃地说道:“马世龙畏敌怯战,遵化之建虏未攻其军却私自逃跑,致使建虏毫无后顾之忧,劫掠遵化,烧毁城池,造成遵化惨案。朕难以想象,遵化老弱在这严寒酷冬中,能活下多少人来!这等事情,朕决不能假装看不到。因此,今日召集卿等,就是要卿等拿下马世龙,并整编其直属军队!”
其实,马世龙本人是好抓,关键是他的那些家丁和手下军队。不能引起动乱,哪怕是溃散了也是对朝廷大为不利,一定要尽量避免的。
胡广虽然这么说,可事先有参与的曹化淳和刘兴祚却知道,皇上这是要向晋商开刀了。如今只是拿了遵化来说事,看来皇上也很谨慎。此时皇帝不说,他们自然也不会说破。
其他人等听了都不由得沉思起来,一时并没有马上回答。毕竟这马世龙不同别人,京畿之战刚开始的时候,崇祯皇帝就立刻召还马世龙,还御赐尚方宝剑,让他总领勤王诸军。说起来,恩宠真不小,又手握重兵。
温体仁身为大明首辅,最终还是他先开口道:“陛下,此时战事刚结束,人心思定,而马世龙手下兵强马壮,若有一丝意外,后果难料啊!”
他表面上是在提醒,可实际潜在意思,却是想劝皇帝,这事不好办,要不等过段时间再说。
谁知,胡广却态度坚决,立刻严肃地回答道:“朕就是知道这点,才召集卿等共商此事。朕意已决,有什么好办法就说!”
说到这里就不说了,可后面还有一句,没什么办法就闭嘴的话,在场这些人都懂。在体会到圣意之后,没人再想着劝谏了。
还是直性子的满桂率先抱拳奏道:“陛下,只要马世龙离营,末将便率京营围了营地,把他们都绑了!”
“不妥,不妥!”温体仁一听,立刻否决道,“光是马世龙不行!他离开营地,必有亲信帮他掌军,必须连他亲信也要调离才行!”
满桂一听,一想如果自己是马世龙会怎么做,这么一想,便点头承认首辅说得在理。高时月也是点点头,表态说御马监这边也能抽调精兵强将,和满桂一道前往城外镇压。
除了曹化淳没发言之后,其他几人都差不多先后说话,把这个计划做了完善。这商讨结果,应该就是这么干了。
胡广一直听着他们在说,心中却并不满意。他回想下自己早有考虑的腹案后,当即开口说道:“这不够彻底,还是有风险。温卿也说过,如有一丝意外,后果难料。”
“……”底下几个臣子一听,都闭了嘴看向皇帝。这么大的事情,要想没有一点风险又怎么可能!把马世龙和他的亲信调离,然后京营和御马监人马包围解决之,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吧!
唯独曹化淳和皇上接触最久,了解也最深,他早就预估到了,以皇上的性格,绝对不会把事情寄托在别人身上,肯定是有自己的解决方法。之所以要商议,只是想看看别人的解决方法如何,以及对他自己的那方法有何补充。
果然,他没有料错。只见皇帝见他们都没说话,便自己开口说道:“除了马世龙和其亲信之外,军队中所有有官职的人,包括小旗全都要调离,只剩下最普通的兵卒,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这一下,连曹化淳都无语了,皇上,您那到底是啥法子,能这么干么?别人又不是傻子,这么彻底的调离军官,不是摆明了要对这军队动手么!
心直口快的满桂当即摇头,第一个发表看法道:“陛下,这太显眼了!就算是末将,也肯定会有怀疑这是要干啥?”
“是啊,陛下,这种做法自古未有,概因不实用!”温体仁也是躬身一礼劝谏道。
同时他心中想着,皇上到底还是年轻,这事想得太理想了,实际上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啊!
高时月也想表现下,不过当他要开口时,发现刘兴祚和曹化淳表情有点怪异地看着皇上时,不由得一愣,也细看了下皇上。
他立刻发现皇上的表情似乎是略微有点得意,好像是胸有成竹的样子。顿时,他心中一惊,该不会皇上是早有考虑,他自己的想法能行吧?
这么一想,高时月便不说话了。御前能表现自己是可以,但必须表现自己能干的一面才行!
果然,就见皇帝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道:“朕有一法子,卿等听了再说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