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云乐在秦凌的安慰下,总算是平复了情绪。秦凌看着诸葛云乐表面正常无事的模样,心中还是放不下。对诸葛云乐身世的猜测,成了悬挂在秦凌心中的一块巨石。但是诸葛云乐不愿意深谈,她也只能暂时安捺下来。
第二日上朝,诸葛云乐沉默地站在队伍当中。朝中大臣还在为太后的事情争吵不休,偌大的金銮殿吵吵嚷嚷倒像是民间的菜场。皇帝现在也看出来了,这些人是铁了心要逼自己给个决定。身为皇帝,被自己的臣子逼迫成这样子,皇帝心中有多难受有多愤怒,不得外人知。
也是因为朝臣们逼得太紧,反倒让皇帝起了些许逆反的心理。你们不是想让我处决太后吗?你们不是吵着闹着要一个结果吗?朕偏不给,任你们跳脚得再厉害,再群情激愤,朕不做决定,你们就只能干瞪眼。
这样的心理倒是给了皇帝另一种心情,就连朝臣们面红耳赤的争吵看着都不那么惹人心烦了。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皇帝现在都是以一种故意拖延的态度再处理这件事,好像就想看看他们能吵成什么样子。
有本事就在金銮殿上血荐轩辕,不过皇帝冷眼看着这些吵得脸红脖子粗的大臣们,觉得他们也没那个血性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一时间皇帝跟朝臣们形成了一种极其尴尬的对峙局面。
今日这场朝会又在吵架声中结束了,皇帝已然铁青着脸让众人散了,只是转过背就去了后宫,该玩乐玩乐,该喝酒喝酒。朝臣们吵了这么些天,也有些乏了。这些人能站到金銮殿上,就没有一个傻子。
如果说早几天皇帝还是因为猛然受到朝臣的压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现在就说不好皇帝是出于什么心态迟迟不肯做决定了。都是成了精的狐狸,闻着味儿就能揣摩出个所以然来,不少大臣都看出了皇帝如今消极抵抗的打算,但是接下去该怎么见招拆招,这些大臣们又有些拿不准主意了。
退朝的路上,不少大臣都在偷摸看着唐青俞,奏请处决太后这件事情,不少人心中都明白是唐青俞在背后筹划,如今事情陷入了僵局,自然也该由唐青俞出面,给个主意定个方向。但是唐青俞现在似乎并没有这个意思。
“唐大人。”胡子都花白了的御史中丞从后面叫住了唐青俞,唐青俞回身,拱手应道:“刘大人。”
“大人,陛下如今似乎打算一直跟咱们僵持下去,您看这可如何是好?”刘中丞倒也不来虚的,上来就直接问道。唐青俞背着手跟着刘中丞一起慢慢往外走,一边说道:“陛下不是小孩子了,任性也该有个度。一时僵持还行,这件事兹事体大,总不能一直僵持着不给决定。看着不像样子。”
“正是如此。”刘中丞痛心疾首地说道:“我等为陛下臣子,原本就是为陛下分忧解难。太后虽然是陛下母亲,但是她跟杨家……罢了,前事不说也罢。杨家如今家破人亡,也算是恶有恶报。可太后如今一直在西六所算什么事?”
“知道的,自然明白是因为谋逆一事,被幽禁西六所。可到底到现在也没个明旨下来,日后让外人怎么说?让史书怎么写?难道就让堂堂太后一直关在西六所里,不明不白?陛下真的是糊涂啊!”
唐青俞听见刘中丞这样说,勾了勾嘴角,说道:“中丞大人,慎言。陛下毕竟是陛下,天下之主,他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我等做臣子的好好遵循便是。便是有需要直言进谏的地方,我等也只需进到身为臣子的本分,无愧自己,无愧天下便可。”
“至于陛下做的对与不对,这些都不是我等可以擅自评说的。皇天在上,陛下乃真龙天子,他做的事情,对的自然是对的,不对那也是对的。若是让后人评说陛下德行有失,那就是咱们做臣子的不行,您说呢?”
“唐大人说的在理。”刘中丞愤愤地说道:“可话又说回来了,老臣历经两朝三任皇帝,谏言纳谏乃是老臣的使命!先帝爷走时,还曾叮嘱过老臣,若是陛下有什么做得不到位的地方,一定要督促陛下尽快改正。”
“先帝的嘱托老臣不敢忘记,陛下如今若是执意妄为,老臣也不怕效仿先人,撞一回盘龙柱!”刘中丞越说越气愤,说完甩袖便走。唐青俞追了两步,见实在叫不住刘中丞,也就罢了。
他们这一路边走边说也没有刻意避讳旁人,不少大臣都听了个大概,特别是刘中丞后面那句要撞盘龙柱,更是振聋发聩。大臣们三三两两地结伴离开,嘀嘀咕咕地全是在说这件事。不用想,刘中丞要血谏的事情很快就会传遍京城。
“唐大人。”唐青俞走着走着,又被叫住了。不过这次叫住他的人倒是出乎他的医疗,唐青俞转身,看着慢慢走近的诸葛云乐,挑眉问道:“诸葛大人?怎么,有事?”
诸葛云乐看了看唐青俞,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想问问你,依你之见,如今的情况,太后会怎么样?”唐青俞眉头挑得更高了,之前诸葛云乐跟太后的谈话唐青俞听了个七七八八,虽然没有从头听到尾,可重要的内容却是一句不落。
诸葛云乐跟太后之间可以说是不共戴天,诸葛云乐从西六所离开之后连续告假三天,这期间谁都不见谁都不理,想也知道太后这件事对诸葛云乐的影响有多大。唐青俞仔细一想,便明白诸葛云乐这是到他这里来打探消息来了。
“当初你不是在金銮殿上说一切以陛下的决定为准吗?我记得你当时是不赞成处决太后的,怎么现在反倒来问我了?”唐青俞好奇道:“不管别的大臣怎么样,不管刘中丞日后是不是要血撒金銮殿,对你来说,这些并没有什么影响,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