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程又跟她商量时间。
赵母只说:“你也知道你伯父时间忙,很多时候呢,由不得自己,他什么时候不忙我也不太清楚……”
赵父在一旁扯她一下,冲她摇摇头,提醒她不要过分折了人家面子。然后又伸手要手机。
赵母不太高兴,垂下眼睛瞟他。
赵父皱着眉说:“闺女的肚子不等人。”
赵母咬牙切齿,红着眼睛喊了一声,“哎——驰程啊,你伯父正好回来了,你们谈吧——”
说完以后,直接把手机塞给身旁的人。
赵父听那边喊人,不紧不慢地答应了一声,然后站起来身,缓步走到一边的书房,顺便把人带上。
赵母眼睁睁地看着,嘴唇越抿越紧。
约摸着过了一袋烟的功夫,赵父就从书房里出来了。
她眉毛一挑,斜着眼睛瞧他。
赵父不等她开口问,主动说:“明天晚上吃个饭吧。”
“你这是找我商量?”
“我看得出来,和怡也有这方面的意思,既然是这样的话,复婚的事尽早不尽晚……你如果老是推三阻四,一不小心把事情推死了可就不好了,凡事都要掂量掂量,和怡的这些事,早就让咱们没有主动权了……睁只眼闭只眼,只要说得过去,那就顺着台阶下吧。”
赵母叹了口气,感叹了声:“都这么把年纪了,还有操不完的心……”
赵父捏了捏她的肩膀,吩咐她:“你一会儿到楼上把事情说一说。”
赵母点了点头,双手环着胸坐下。
晚间下了一场小雨,气温又低了一番,雨后天气是冷了,但是空气质量却好了起来。
第二天雾蒙蒙地天空也被洗干净,蓝天白云,浅薄透明。
驰程从外面回到公司,一进办公室就撞见钱建军。
“驰总,姓宋的编辑来了电话,答应了,”钱建军站起来说,展开一页报纸给他,“你看看,他问满意不满意。”
驰程松了松领结,接过来扫了一眼,然后走到办工作坐下,仔细地瞧了瞧。
钱建军说:“娱乐圈的丑闻不管大小,大家都感兴趣,比较容易吸引眼球。”
驰程点头说:“过几天请他们再吃顿饭吧,这两天刚过去风头,走太近不好,你先打个电话道个谢,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装装样子的。”
钱建军站起来,“我这就去。”
“也别太上赶着。”
“这个我明白。”
驰程送他出去,让秘书送了杯咖啡进来。秘书刚搁下咖啡,他这里就来了电话。
瞧了瞧号码,站起来走到一旁玻璃窗处,低声说:“喂。”
“驰程,我想了想,有几句话想嘱咐你。”
“说吧。”
“我妈要是为难你,说了难听的话,你千万别犟嘴,闷头听着就好了……”
“……嗯。”
“你想想,你把我肚子都弄大了,我妈说两句重话是不是很应该?”
“你打电话过来就说这个?”
赵和怡说:“现在就担心这个……妈妈让我在家,晚上不能过去。”
“嗯,那你就别去了。”
她忸怩了下,捂着话筒问:“我们什么时候去登记啊?”
驰程端起来咖啡喝了一口,品了半刻才说:“你说了算,你什么时候想就什么时候去民政局。”
“那你什么时候来接我过去住啊?我们不能跟你姑姑住吧?她又不待见我,要是我跟她住一块,我怕我俩天天吵架……”
“长江路那边还有套公寓式的住宅……大平层,不过没有家里那边大,住过去的话,好处是没有楼梯,孩子会走路以后,在家里活动比较安全。”
“听起来不错……你要带别人去过的话,提前把床换了。”
驰程顿了顿,什么也没说,沉默了一会儿,“你需要什么提前说,搬过去之前我让人置办好。”
“我没有特别需要的啊,只要不该有的没有就好了。”赵和怡淡淡地说。
驰程皱了皱眉,又喝了一口咖啡,看了看时间才说:“我这边还有事,改天把你接过去,你看了不满意再说。”
赵和怡嫌他太冷静,嚷嚷了句:“打算的倒是好,还不知道晚上你们见面说什么呢,说不定啊,我俩这是在浪费时间……我家里要是不同意的话,那就算了吧。”
驰程没有顺着安抚,只是问了句:“你觉得你们家谁管事?”
赵和怡不明白他问这句话什么意思,也没有想太多,照实说:“当时是咱爸爸了,咱妈妈就是雷声大雨点小,也就嚷嚷的起劲儿,咱爸一个眼色,咱妈就不管了。”
她刚才还说“算了吧”这会儿又“咱”这“咱”那,“咱”的那叫一个热乎。
驰程抿了抿嘴,语气上也松快几分,点头说:“我也这么觉得……你这性格,挺随你妈。”
赵和怡纠正他:“那是‘咱’妈。”
他不自在地答应了一声,也没反驳。
她又说:“你赶紧把岳父岳母哄开心了来接我吧……我可想你了,亲爱的……我跟宝宝我们仨都想你……”
驰程笑了笑,问她:“又发sao?”
“发sao也只对着你啊。”她不假思索地接了句。
只听他又笑了笑,说:“得过去了。”
“那你去忙吧,晚上好好表现哦,你要大胆勇敢不要脸。”
她话音还没落地,那边就掐断了。
赵和怡拿起来手机看了看,抚摸着肚子自言自语地说:“听见吗?听见你们那闷sao爹的声音了吗?你们歇歇吧,晚上少点折腾,让妈妈也睡个好觉啊……”
她说完以后喘了口气,笨手笨脚地跑下床,到了厕所又开始吐。
赵母听见动静推门进来,拍着她后背说:“这都快七个月了还吐,真折腾人,你小时候也没这么折腾,你跟继旷都比较听话,两个加起来孕吐也没超过五次。”
“嗯,是啊,”赵和怡擦了擦嘴唇,扶着她站起来,笑着说,“我知道啊,爸爸都说好几次了,生我的时候,这边都要生了,那边还意犹未尽地吃了一捧花生米……”
“哎呦,”赵母跟着笑了笑,“你就听你爸爸胡说吧,当时住院待产,哪来的花生米。”
“那我就不清楚了,那时候我也没参与,参与了也不记得呀。”
“瞎说,”赵母念叨,“你爸尽瞎说。”
赵和怡忍不住,噗嗤一声又笑了。
赵母嘴上不太满意,但是心里却把晚上吃饭的事当成了事,下午约朋友出去做了个头发,本来六十岁的人就不像六十岁,这么一打扮,又年轻了五六岁。
赵父让她帮忙配个领带,半个小时过去,她还没收拾妥当。
赵父进屋里,看了看她,咧嘴笑了笑:“你这也过于重视了,他一个晚辈,你平常怎么样,现在怎么样就成了。”
“你明白什么,女人美啊,是美给自己看的,”她站起来,转过来身,抚了抚披肩,“这一身,从头到尾,怎么样?”
赵父打趣她:“嗯,不错,年轻了六十岁。”
“一边儿去,”赵母被逗笑,叹气说,“我看着也不错,要不然怎么说三分长相,七分打扮。”
赵父摇头长叹,也不指望她帮忙,自己去取了条领带。
赵父赵母到了地方,司机还没把车子挺稳就见驰程穿着一身西装过来。
英姿飒挺,格外醒目。
赵母不由地多看了两眼,侧头对赵父说了一句,努嘴示意他看外面。
赵父说:“那自然跟以前不一样,不光是打扮,气质神态、谈吐举止,肯定也不一样。”
说话间车子停了进去,驰程等了等,走过去开了车门,低着头把人请出来,一一问好。
赵父走在前面,两人开始交谈。
赵母刚落后了两步,就见他停下步子,回过身虚扶了一把,招呼她往前走。
赵父说:“听说你刚在国外建了厂子,以后打算把重心挪出去?”
“伯父听说了?我倒是没这个打算,只是目前来说,国内制造业不太景气,国外成本相对低了些,所以想试一试……收益不错的话,会有一个侧重点……我在国内生活惯了,还是习惯这边的生活方式,至于别得。短时间内没打算。”
“也是,美国也并不是遍地黄金,土地、资源的成本是低了一些,但是雇佣方面的工资相对太高。”
“是这么个情况……倒是听了一些传言,说国内三年五年间,或许会有个调整,政策扶持之类。”
赵父点了点头,“好好干,还记不记得伯父对你说过的一句话——世界上没有绝望的处境,只有对处境绝望的人。”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不敢忘,”驰程做了个手势,笑说,“伯父伯母,咱们赶紧上去吧,边吃边说,我奶奶还在上头,念了一整天了,一肚子话想对伯母说……我这边呢,也想好好表个态。”
“走、走、走”赵父连着答应了三声,跟着驰程上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