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到家得时候她给赵修云说了句,赵修云问她吃得什么,她说青椒炒肉。结果那边就说:“孕妇不能吃太多辣,以后管着点嘴,别这么没数。”
她后知后觉,突地想起驰程问店老板的话,心里百味陈杂。
过了几秒钟,对赵修云解释说:“不辣……”又有些稀罕地来了句,“最近嘴巴淡,还就想吃点辣的酸的。”
出院后,胎象还算安稳,找得保姆三十七八岁,人比较干净讲究,很得赵和怡的心。
赵和怡本来也怕她对自己不够上心,所以工资上开得价格比别人高不少。
这天,她把辞呈递上去,回去的时候见孙姐调肉馅包饺子,不由地问了句:“今天什么日子啊?好端端地煮饺子吃,不嫌麻烦啊。”
孙姐说:“麻烦什么,不麻烦。冬至吃饺子,怎么能图省事。”
赵和怡顿了顿,说了句:“那驰程生日应该到了。”
“哪天?”
“腊八。”
孙姐开玩笑说:“那可真会来事凑热闹。”
赵和怡跟着笑起来,放下包解了衣服,洗罢手帮她忙。
孙姐站起来,赶忙说:“歇着去吧,我自己来就行。咱俩也吃不了多少,我多弄一点放冰箱里,回头你想吃了再拿来煮。”
赵和怡答应了一声,也没见走开,还说让孙姐教一教,她想学。最后教了两遍,她才勉强上手。
饺子出锅后,赵和怡突然有了个念头,吩咐孙姐装到保温桶一些,她待会儿要出门。
孙姐什么也没多问,照着办了。
赵和怡吃了饭,给驰程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
驰程问:“什么事?”
她故意含糊其辞:“没什么事啊,就是问问,还不能透露行踪啊?不是国家领导人吧?”
驰程刚下班回到住处,也没多想,直接说在哪哪哪。又听赵和怡说了两句没用的,这才挂了电话。
他换了衣服去洗澡,洗完澡刚一出来就听见门铃声。只好扯下来浴巾换衣服,开门就瞧见赵和怡。
她垫着脚从他身侧往里望,笑说:“方便吗?”
驰程不买账,含着笑说:“不方便。”
赵和怡也没进门,提着保温桶在他眼前晃了晃,继续说:“专门给你送饺子呢,一点心意。”
“我吃过了。”
“你今天吃饺子了?”
“那倒没有。”
她凑近他两步,把保温桶递到他手中,又贴着他柔声细语地问:“我是自己走还是你送送我?”
驰程吐了口气,侧身给她让路:“进来吧,我换了衣服送你。”
赵和怡没说别的,进门后往他鞋柜里留意了一眼,换好鞋又进了客厅到处打量。
驰程换好衣服从卧室出来,见她这模样,皱着眉问了句:“找什么呢?找着了吗?”
赵和怡“啊?”了一声,脸上满是不解,反问:“我找什么了?”
“没找什么就好,”他穿上外套,开门说,“走吧,我送你。”
赵和怡只好紧跟过去,两人进了电梯,各自沉默,她思量片刻,装作不经意地问了句:“驰程,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啊?”
驰程回头瞧她,见她正盯着自己,便也没闪躲,表情自然地说:“这种事没得选吧?你生孩子这事都由不得我,还有什么需要问我喜欢不喜欢的?”
赵和怡笑了笑,故意说:“那就好那就好,我就当你都喜欢……其实男孩女孩都一样啊,再者说,一旦生下来,可没有再塞回去这一说,你说是不是?”
驰程没再说话。
赵和怡临走又说:“我来的路上见护城河都结冰了,现在地面打滑,行车都特别小心……那碗饺子刚煮好我赶紧先给你盛了呢,你千万要吃啊。”
驰程盯着她看了两眼,回应说:“我送你回去。”
赵和怡摇了摇头,别有深意地说:“我瞧你衣服穿得挺少的,天太冷了不用送,我开车技术还行……就是出门没带隐形眼镜,瞧不怎么清楚。”
驰程直接说:“哪辆是你的?车钥匙呢?”
赵和怡赶紧把钥匙递过来,指了指对面的红色“别摸我”,嘴里还说着:“没关系的,我真可以自己走,送来送去多折腾你。”
驰程只回头,客客气气问了句:“你渴吗?”
她这才住了嘴,紧跟着他上车。然后被送回来,他独自打车离开。
驰程生日越来越近,她专门逛了两次,也没挑中什么。可送的东西很多,只是没什么新意,新意不新意的倒也无妨,主要是,新意好买,心意难求。
孙淑梅跟着她差点累断了褪,好不容易在专柜那看上块表,又简单又大方,临刷卡付账的时候她又反悔。之后跑上跑下,买了二斤毛线,送了两支棒针。
孙淑梅拖地的时候她又出来,手里拿着棒针和毛线球,不好意思地说:“姐,你能不能再帮我起个针?”
“你想织什么啊?”
“毛衣。”
“二斤毛线可不够,是送驰先生啊?”
“对啊。”
“这可来不及,没两天了,就算是老手也来不及。”
“那怎么办?袜子行不行?”
“袜子得用四根毛线针,这种棒针太粗了,袜子也不简单。”
“那怎么办,什么简单啊?”赵和怡想了想,“围巾呢?”
“围巾行啊,围巾最简单。”
赵和怡点头,笑说:“什么样的好看?教教我,那些教程也看不懂。”
孙姐答应了一声,洗了手坐到沙发上,边演示边说:“这样……再这样……你看,这个样式行不行?”
赵和怡接过来试了一下,皱着眉说:“再让我瞧一遍。”
孙淑梅接过来织了三四行,递过去让她试试,她捯饬了半天又拆了,咬牙说:“还有简单点的吗?来最简单的花样。”
赵和怡回去后拆了织,织了拆,如此反复十几次,折腾到半夜,搂着两个毛线球睡了。
第二天起来,赵和怡也没了头一天的势头,直接收拾毛线,束之高阁。
没两天驰程主动来了电话,问她中药吃没吃完。
赵和怡说:“吃了两副,没怎么吃呢。”
“没怎么吃?你难不成以为买了药是拿来看的?”
她找借口:“不会熬,孙姐也不会。”
驰程语气平缓地说:“嗯,不学确实不会,永远也不会。”
她这才说:“那天回来问了下别人,都说中药成分太多,是药三分毒……这么一听,不免觉得骇人。”
“既然已经好了伤疤忘了疼,那还是别吃了。”
赵和怡听出来意思,赶紧说:“吃,怎么会不吃,你亲自跑一趟求人抓得药我怎么能不吃,不吃多辜负你的心意啊……就算是□□,我吃着心里也是甜的。”
那边半天没吱声,她捏着手机“喂”了两声。
驰程才说:“我待会儿过去拿药,熬好再给你送过来。”
赵和怡从床上坐起来,眼眶有些发热,问他:“什么时候啊?”
“这就下去取车,等着吧。”
她答应了一声,挂了电话就跑到洗漱间洗漱,收拾好妆容又摘了皮筋儿摆弄头发。
孙姐在外头整理内务,见她跑来跑去,忙得不行,一会儿又从试衣间拿出来两身衣服,比划着问:“孙姐,你瞅瞅,是这件好看还是这件好看?”
孙姐仔细地瞧了瞧,不好意思地说:“都好看,姐也不懂,看不出来什么……你这是大晚上要出门啊?”
“不出门啊,驰程要来。”
孙淑梅来了七八日也清楚她的状况,低头笑了笑,提醒了句:“姐觉得吧,穿成这样难免刻意,随意点显得自然、大方。还有吧,气色不好才招人疼啊……”
赵和怡举着衣服顿了顿,似乎是想通,转身往屋里走。
未几,听到外头门铃声,孙淑梅开了门,把驰程请进来。
驰程问了句:“她呢?”
“躺着呢。”
他敲了敲赵和怡屋门,听到应门声才进去。
赵和怡翻身下床,瞧着他问:“你吃了吗?”
驰程说:“吃了,药呢?”
他说着出了卧室,坐在客厅沙发上等她。
孙淑梅这时候回了房,客厅只有俩人,赵和怡自顾自地说:“我最近因为孕激素的原因,胸乳特别疼,又涨又疼,肿得明溜溜地,除此之外,还经常呼吸不过来。晚上特别疲惫,睡眠质量却不太好,有时候因为□□疼醒,有时候因为呼吸不上来被憋醒……我问了我姐,她说可能是因为怀了两个,妊娠反应比一般人剧烈。还安慰我,让我再难受也要忍着,说过段时间或许好转……唉,如今唯一让我舒心的事,大概是从怀孕到现在瘦了十多斤。”
驰程忍不住笑了下,问她:“我问你药呢,你对我说这些做什么?”
赵和怡转身去拿药,边走边说:“没事啊,我就是想说,那你不想听可以不听嘛。”
他接过来药就要走,她赶紧又说:“我今天只喝下去一点汤,吃什么吐什么,特别不舒服,一天吐了十来次,咽部大概肿了……你知道吐的时候什么感觉吗?好像有什么扯着我的胃,生拉硬拽,非要把胃里的东西拽出来,到了下午,已经吐无可吐,然后又开始吐酸水。吐到最后,我跪在地上抱着马桶,怎么也爬不起来,唉,旁边也个没知心人扶一扶……”
驰程来了句:“保姆干什么去了?都不知道扶一把?用不用把保姆辞了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