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举,你和慕容灼,我迟早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凤举唇角微勾:“阿举拭目以待。那么,衡少主,告辞!”
走出衡家大门,柳衿问道:“大小姐,此事可要告知家主?”
“区区一个衡永之罢了,何必烦劳父亲?衡永之做出这等蠢事,衡家主若还对这个儿子寄予厚望,必免不了一顿教训。走吧,今日寻到澜之才是正事。”
闻知馆、横波楼,卢家,多方走动打听之后,凤举才从卢茂弘口中得知,衡澜之在西郊外的鹿隐山庄。
卢茂弘刚入职户部不久,为了将来能真正辅佐慕容灼,他日夜忙到无暇分身,只好派了自己身边的小厮为凤举引路。
鹿隐山庄在春日围猎时的猎场附近,因位置极为隐蔽,鲜少有人知道。当初她能在春猎时巧遇衡澜之与卢茂弘,便是因为他二人那时正住在那里。
“贵女,鹿隐山庄到了。”
穿过绿林,一座被碧树环绕的小型山庄出现在了面前,古雅质朴的建筑与周围的山川水木融合到恰到好处。
凤举喜欢这个地方。
“这鹿隐山庄归属于何人?”
小厮答道:“回贵女,原本是归我家郎君所有,后来便归了衡十一郎。”
许是听到了动静,一名身着绿衣的小僮打开了山庄大门。
“果然是有客来访,不知来客是……”
引凤举而来的卢家小厮显然是此地的熟人了,主动上前与绿衣小僮打招呼。
“隐篁,这位是凤家大小姐,她要寻衡十一郎,我家郎君便命我引她来此。”
名叫隐篁的绿衣小僮迅速将凤举打量了一番,在听说是卢六郎引来的之后,立刻作揖。
“既是卢六郎引荐,必也是我家郎君的故人,贵女,请吧!”
隐篁一看便是被精心调教出的僮仆,气度与家中的沛风和素节很像。
卢家的小厮将人带到便告辞了。
凤举被带入了院中的一个竹廊里。
隐篁挥手招了一名素衣小僮来沏茶,说道:“请贵女在此处稍待,小人这便去告知我家郎君。”
“好!”
鹿隐山庄内的景致几乎都是在原有的自然景观基础上稍加改动,大到房舍,小到一粒石子,无处不透着自然,时而还有鹿鸣声传来。
衡澜之坐在竹林中的一条小溪边,单衣敞怀,肩头搭了一件蓝色的外衫。
指尖在怀中古琴上拨弄了几声,他眉心微皱,将琴放到了一边,仰头躺在了草地上。
“泱泱浊世,哀哀我心,既相绝兮,何故辗转……”
他抬手盖在了双眸之上,自言自语:“衡澜之啊衡澜之,你终究仍在这个红尘中!”
“郎君,有客登门。”
隐篁在一旁等了好一会儿,才听见衡澜之懒散疲惫的声音传来。
“何人?”
“是华陵凤家的大小姐。”
“谁?”衡澜之放下了遮挡眼睛的手,淡淡瞥向隐篁。
就在此时,一向贴身追随衡澜之的小厮童儿端了酒来,也听见了隐篁的话。
隐篁不知是否自己的错觉,竟在自家郎君眼中看到了一丝怒意。
难道是与不喜生人前来吗?
隐篁小心答道:“是卢六郎派他身边之人引路的。”
可是之后,衡澜之却再也没有了动静。
隐篁看向童儿,童儿冲他无奈地撇了撇嘴。
“小人这便去送客。”隐篁道。
“不必。”衡澜之却忽然开口。
即使隐篁和童儿是他一手调教出来,深谙他的脾性,此时也有些摸不透他的意思了。
既没有要见的意思,又不让人走,这究竟是何意?
童儿看了眼衡澜之,走到隐篁身边悄声说道:“你先去招待,让凤家贵女先等候片刻。”
自家主子虽然表面温和,但,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那只是表面。
无可奈何,隐篁只能如此。
只是他们谁也不曾想到,这所谓的片刻,一等便是两个时辰。
隐篁一直站在凤举所在的竹廊之下,时间太久,久得连他都觉得不好意思了,主动再次来找衡澜之。
这两个时辰,衡澜之除了饮了几口酒,便一直躺在地上,若非深知他的酒量,童儿几乎要以为他是睡着了。
踩在草地上的脚步声轻轻传来,衡澜之的眼睫动了动,却没有睁开。
童儿小声问道:“如何?可是凤家贵女离开了?”
隐篁摇头:“一直等着。”
他本以为那样一个娇贵的世家千金不会等太久便会离开了,可谁知对方只是最初疑惑地问了他几句,之后便在竹廊内稳如泰山,甚至连一丝焦躁或是不满都看不出。
他第一次觉得,自家郎君竟也是个没有风度之人!
“还没走啊!”童儿惊诧地感慨了一声,扭头看向衡澜之,忍不住道:“郎君,您以往对这位凤家千金处处照顾,今日却让她等这么久,您可是在……生气吗?”
童儿问出了口,又觉得这个问题是白问,这摆明了就是生气了。
他大着胆子又问:“郎君生气,可是因为凤家女郎去边关寻长陵王?”
如果真是如此,这、这不就是吃味吗?
衡澜之倏地睁开了眼睛。
生气吗?
因为她不远千里、不顾生死去找了那个人?
“童儿,我不过打个瞌睡,你又在胡思乱想了,带上琴,随我去见客吧!”
衡澜之起身拂了拂衣衫,神情舒朗自若。
童儿和隐篁悄眼观察,竟然真的看不出丝毫端倪。
莫非……
真的是他们多想了?
郎君近来真是越来越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