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同志,您来了。”经过上次那事后,现在省食品公司门口的保卫见到宋恩礼甭提多客气,尤其是上次把她撵走的那个,就跟太监见着主子似的,就差磕头请安。
宋恩礼点点头,“你们书记在吗?”
“在嘞,今天一天都在。”另一名年轻点的保卫早就机灵的在前面给她引路,“宋同志您这边请。”
保卫们距离行政楼最远,平时见到严朝宗的机会少之又少,谁都想趁这个时候在他面前露个脸混个眼熟,以后在升职加薪的事上也好占点便利。
其余几个反应没他快的保卫皆是恨恨看着那年轻保卫的背影,“这孙子……”
“同志,我跟你们打听个事儿啊,刚进去那女的是不是严朝宗严书记的侄女?”待两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前方,盯了宋恩礼好几天梢的方珍才从藏匿的墙角闪出来,叫住这群保卫。
一身精神的军绿色,还是个女兵!
这要是问别的事,保卫们肯定知无不言,可偏偏她问的是宋恩礼,保卫们立马变得警惕,“你是谁!问这干啥?”
严书记身边的大红人司机小田可是早就明里暗里警告过,关于这位宋同志的事最好少说。
方珍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从兜里掏出两张大团结,“我啊,我是她爱人的同事,这是她爱人让我捎来的,所以我就想问问清楚,免得给错了人,他爱人说她是严书记的侄女。”
撵过宋恩礼的那名保卫忍不住卖弄,“那你肯定是找错人了,那位既不是严书记的侄女她爱人也不是当兵的,而且我也从没听说过严书记的侄女在这儿上班,同志你要不回去问问是不是记错地方了?”
整个省食品公司的人都知道那位宋同志是严书记的心上人,听说目前正在处对象,还有人亲眼看到她在严书记的宿舍和办公室来去自如,严书记自己也从没否认过,甚至还告诉他们这是他家人,严书记又不是部队里的,咋可能跟这女的是同事?
“你说她不是严书记的侄女?”方珍兴奋的样子看得保卫们心生不安,怕多生事端,接下来不管她再问啥他们都是不予理睬,后来干脆把她撵走。
方珍虽然讨了个没趣,内心却是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停息!
之前在部队里一直就有宋恩礼来历不明的传言,她还曾经想去看看两人的结婚申请报告做个验证,只可惜这份报告被师政委单独收走,其他人根本接触不到;
而宋恩礼那卡车陪嫁和平时生活中出现的大量物资更是备受怀疑,直到盛利说出她是严朝宗的侄女这事才得以不了了之,当时听说高国庆来省食品公司求证就让撵出去了,严朝宗本人也从来没正面承认过,现在看来,宋恩礼是严朝宗侄女这事怕是一开始就是某人故意打的幌子!
还有刚才那保卫说的,宋恩礼的爱人不是当兵的!
方珍没有丝毫犹豫,一路小跑回师部……
正在省食品公司书记办公室里同严朝宗闲聊的宋恩礼丝毫不知道,就那么一个来钟头时间,外面已经变了天!
“宋红旗同志,有人举报你冒充省食品公司书记严朝宗的侄女背地里从事投机倒把的勾当并且乱搞男女关系!请你跟我去一趟师部把问题交代清楚!”回到军属院,门口已经有人在等她。
两个人她都见过,分别是师长和副师长的警卫员,一个脸上略露担忧,另一个则是一副不畏强权的正气凌然!
“你们确定被举报的是我?”宋恩礼错愕反指自己。
说她投机倒把还有可能,乱搞男女关系又是哪儿跟哪儿?
她跟萧和平不是早就结婚了嘛……
“不是你还有谁!现在师部领导都在会议室等你,别再磨磨蹭蹭的浪费时间!”副师长的警卫员毫不客气的冷声呵斥,师长的警卫员见她大着肚子,到底于心不忍,小声提醒,“小牛你态度端正点,现在还只是调查并没有定罪,她还是萧政委媳妇是军嫂。”
他朝宋恩礼做了个“请”的手势,“萧政委也在会议室,您别担心,只要您行的正坐得端,谁也不能污蔑您!”
“好,有劳你了。”宋恩礼面色如常走在两人中间,脑子却开始飞快的运转。
她心里也明白,在她身上接连不断闹出太多问题,随便一条只要让抓到证据对她跟萧和平都是致命,眼下之所以还能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是严朝宗的侄女,这是一块免罪金牌。
可现在却有人说她冒充严朝宗侄女,这是摆明了要撕掉她最保险的王牌,直接釜底抽薪,借收拾她的势头打压甚至整垮萧和平!
四月已经快要过半,距离张老棍儿子说的六二年五月一弹指顷。
她突然有些心慌。
不管是谁举报的,对方这么干严朝宗那儿肯定还不知情,得想办法赶紧联系让他来给证明才行。
此时的宋恩礼完全没有想到,其实师长之所以受理此事,原因也恰恰正是严朝宗从头到尾都没正面回应过。
打着严朝宗的名义投机倒把,身为军嫂乱搞男女关系,还有一系列的曾经被压下去如今又被搬到桌面上的问题,方珍甚至搞到首都严首长的电话直接越级举报!事情大发了,根本没办法压!
眼下他唯一能做的也仅仅只是暂时控制事情流传出去,先进行一个小范围的内部审讯。
偌大的会议室里,师长、师政委以及副师长等师部主要干部坐成一排,萧和平则在他们对面,除此之外,再没有多余的人。
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始终板着脸没说话的萧和平起身给她拉开椅子,侧身坐回去时在她耳边悄声安抚,“别怕。”
“嗯”宋恩礼神色淡淡,朝对面几人点头致意。
“先坐,小宋你也别有啥心理负担,就是个例行调查,有啥说啥,我们问啥你就回答啥,如果你没做过,我和政委一定还你清白!”师长的话同他的警卫员如出一辙。
副师长在听到他把自己单独撇出去后当下面色一沉,严厉道:“开始吧。”
本来小小的一个举报之所以能闹到严首长那儿,这位副师长功不可没,如果说严朝宗是宋恩礼的免罪金牌,那么宋恩礼就是挡在萧和平面前的无形盾牌,要想除掉萧和平,必须先收拾他这个媳妇,奈何副师长不敢贸贸然得罪严朝宗,几次上门求证又连吃闭门羹,这才一直观望到现在。
好在先前方珍找高国庆商量举报宋恩礼的事让他有了可乘之机,既然有人愿意当这出头鸟,这大好的机会他自然不能放过!
严首长办公室的电话号码这才能到方珍手上。
师长捏着举报信,眉头皱得深如沟壑。
在坐上这个位置之前,他不是没干过审讯的事,只是这么多年来这却是最尴尬的一次。
审讯他最器重的部下他媳妇乱搞男女关系,还是跟她叔叔?
人清清白白的,这不是瞎扯淡嘛!
“还是副师长来吧,我跟政委干不来这种事。”他把举报信推给副师长。
副师长倒是不介意他话里的挤兑,迫不及待把举报信拿过去,“宋红旗同志,经有人匿名举报,你在跟燕北省驻军部队一团政委萧和平同志婚姻期间,与燕北省省食品公司书记严朝宗存在不正当男女关系,并利用叔侄关系作为掩护,私通款曲,甚至怀上对方的孩子,此事是否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