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瞳摒住呼吸,静静地等候接听。
铃声都响好几秒钟了,他怎么还不接电话呢?
难道他现在心里还是不想原谅她……
正想着,电话通了:“喂?”
或许是越洋长途,这声音不如平时清晰,听起来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童瞳呆了呆,有点不确定对方是谁……
“是淘淘吗?”那边是战青的声音。
童瞳一愣——怎么会是战青的声音?这是曲一鸿的手机啊!
她正想着,战青在那边扬高声音:“二少,淘淘的来电,你来接吧。这孩子越来越像个儿子的样子了。”
随后里面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然后脚步声停了,传来一道清越浑厚的男音:“淘淘?”
“……是我。”童瞳细微地解释。
陪着林盼雪逛了一下午,她琢磨了一下午,准备给他主动打个电话。
结果真给他打电话了,她还是没有底气。
滔滔的健康与未来,曲一鸿的生命,这两样压根不能拿来比,她哪一样都放不下。
然而她终于明白了他那天盛怒中“内鬼”二字,亦稍稍能释怀他冲动之下掐住自己的脖子。
因为在她收养滔滔的那一瞬间,已经在他咽喉处准备了一把刀。
她亦明白了夏北城为何会那么毫不留情面地说话……
“瞳瞳?”曲一鸿听出来了。
比起刚刚的沉寂,他的声音此刻似乎高昂不少,听着似乎能闻到阳光的气息。
“……”听到曲一鸿声音的瞬间,童瞳心里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
“有事吗?”曲一鸿语气更愉快了些,“短信……”
“短信的事先不说。”童瞳飞快打断他的话。
她明白了这中间的要害,许多心结便不知不觉迎刃而解,自然也不再抓住他的过错不放。
隔着电话,曲一鸿自然不知道童瞳此刻的心思,只是试探着:“那?”
“我……”童瞳犹豫了,半晌才轻轻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曲一鸿愕然。
又出什么事了吗?
“是,对不起。”童瞳轻声道,“没和你商量,收养了滔滔,是我的错。”“原来你说的是这件事。”曲一鸿似乎也松了口气,“瞳瞳,真要道歉的话,我也需要和你说声对不起。瞳瞳,是我对不起你在先。如果我再做好一点,就不会出现你对不起我的事。瞳瞳,你只是太过善良,
不知世上人心有多险恶……”
“……”童瞳瞬间泪落。
她吸吸鼻子,试图收回泪珠,却无济于事。
瞬间眼泪湿了脸,,她慌乱地抬起小的,用手背匆匆擦眼泪。
可惜那眼泪就如六月的雷阵雨,愣是停不下来,还一颗比一颗大……
“瞳瞳?”似乎有心灵感应,曲一鸿在电话彼端感受到童瞳的不对劲,赶紧喊道。
童瞳想回答,可惜眼泪止不住。
她生怕自己说出来的话声音变调,让他担心自个儿,只好什么也不说。
“瞳瞳——”曲一鸿扬高声音。
童瞳泪眼蒙胧地凝着手机屏幕,终是没办法阻止自己的心情。
“妈咪怎么啦?”旁边传来淘淘的声音。
原来小家伙虽然在玩足球,还关心着自己妈咪,见到童瞳不对劲,撒了足球就跑过来了。
童瞳情绪激动,默默将手机交给儿子,泪眼蒙胧地瞅着儿子,示意淘淘接电话。
小家伙正好心心念念地想和亲爹说话,就让他们聊吧。
淘淘担忧地瞅着童瞳,又瞄瞄手机。
见是亲爹的电话,淘淘精神一震:“我知道了,老爸又欺负妈咪了。妈咪你等着,我帮你。”
见童瞳异样,罗立兄弟也带着滔滔过来了,惊诧地问:“瞳瞳,怎么了?”
童瞳掏出纸巾,默默擦掉眼泪,扯出个笑容:“没事。”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是停不住。
“没事才怪了。”淘淘老气横秋地下结论,他对着手机闷闷不乐地道,“老爸,你惹妈咪生气了。”
“对不起。”曲一鸿轻声说。
“对不起有什么用?”淘淘气得鼓起腮帮,“妈咪一直哭一直哭,我猜没人哄得住。”
“你帮老爸哄哄。”曲一鸿声音更柔和了些,“回头老爸给你回报。”
“这样啊!我考虑下。”听说有回报,淘淘终于正儿八经地道,“行吧,我先哄妈咪。不过我觉得我哄不住。”
瞧瞧妈咪那梨花带雨的样子,他还是头回看到,心里很没底唉!
不管怎么说,淘淘果然收好电话。
现在问题来了,他要肿么哄老妈。
淘淘的眼睛看向罗立兄弟,却只看到那两兄弟同时挥手,表示爱莫能助。
在他俩的记忆里,童瞳哪怕摔掉皮,流出血,童瞳也没哭过。
这一哭简直惊天动地,他们完全束手无策。
淘淘默默转向滔滔。
似乎感受到压力,滔滔居然后退一步,躲到罗立身后去了。
“亏我妈咪那么疼你。”淘淘不悦地咕哝着,“瞧我妈咪现在哭,还不是就是因为你。”
可惜淘淘说再多,也没办法让滔滔放开自我,出来劝二伯母。
“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淘淘喃喃着,他将手机塞进童瞳包包内,压低声音,“妈咪,这里是外面哎,好多人都看到你在哭,估计明天大家都认识妈咪了。”
这话比什么都有用,眼泪不停的童瞳,又掏出纸巾,将脸上婆娑的泪水擦了个干干净净。
眼泪终于止住,可红红的眼睛更加不能见人……
“终于好了。”淘淘一本正经地长吁一口气,“妈咪和妹妹一样难哄。”
童瞳下意识地道:“婷婷不爱哭。”
他的妹妹是世上最爱笑的妹妹。童瞳压根想像不出婷婷可能哭的样子。
那小丫头光会坑人,脸皮又厚,帮手又多,心脏还超级强大,估计没人有机会看到婷婷哭的小模样……
淘淘多会看事,见此情景,心里有数了:“妈咪,老爸是不是和你道歉了?”
童瞳吸吸鼻子:“是妈咪和他道歉了。”“啥?”淘淘不解地挠挠后脑勺,“老爸逼妈咪道歉?老爸他怎么不上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