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映红这一刻的心情,说不上悲痛,但是麻木中涨涨而来的感伤和悲哀,不断的席卷而来,瞬间填满了整颗心脏。
李锐秉,是她从二十几岁到四十几岁,整整二十多年的人生期望。
她在他身上倾注了太多,从一开的爱恋到之后的纠缠,已经分不清那是为了最初的心愿还是在力求上位……
可是现在呢?
那个男人居然坐牢了!
她这辈子的坚持和仰望,仿佛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坐牢了?”
“他坐牢了。”
“他怎么可以坐牢!”
姚映红嘶声竭力的大喊着,眼眶通红含泪,“我这辈子的希望都在他身上,他还没有娶我为妻,他怎么能坐牢!”
“愚蠢至极。”陆云深看着姚映红,只觉得这女人比姚晓语更加愚蠢。
“有你这样的母亲,言传身教,姚晓语能有如此过激行为,我倒是不惊讶了。”
“他坐牢了,那他的东西呢?”姚映红忽然站起来,发疯一般冲了过去,紧紧盯着眼前的男人,“他的东西呢?他有很多钱的,还有房产,还有收藏……”
姚映红知道很多,那些东西,绝大多数李锐秉都没有隐瞒她。
只可惜,那时候,她也只能眼馋着,看得到吃不到。
陆云深却好似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人都坐牢了,那些东西还能去哪里?自然是充公。”
“那不是属于他的东西!”
“那也不属于你。”陆云深眼含讽刺,“你以为李锐秉坐牢了,你就能得到那一切?”
“我是他的老婆,我们领过证的。”姚映红还在做挣扎。
陆云深一句话瞬间将人击垮,“不过是个伪造的假证件,你也宝贝当真?呵!”
姚映红失了言语,整个人如同被抽了魂一般。
“你提供的有关于姚家的信息倒是准确,尤其关于姚老太太那一部分的……”陆云深笑道:“你做的那些龌龊事,若是拿出去,倒是能陪着李锐秉一起坐牢,不过鉴于你表现良好,就待在这里享福吧。”
“我……”
“姚家败了,出了这个门,你所犯下的罪,没人能保得了你。”陆云深最后一激,“要走可以,你只管走。我给你选择的机会。”
病房里一片沉寂。
良久,姚映红抱着被子,安静的躺到了床上。
陆云深走出无人实验室。
看着左右两个病房,一对几乎近于病态的母女,无声的笑了起来。
……
沈沛在北幢医学楼里转了一整圈,里三层外三层找了个遍,愣是没找到他要的人。
“陆云深这混蛋长了翅膀了?特么飞到哪里去了?”沈沛站在三楼走廊过道上,偌大的无人区,一个人气的直骂娘。
偶有几个医生护士路过,看到沈沛,也就是那么随意的瞥一眼,连上前询问的意思都没有。
沈沛气的心肝儿疼,“这里全是疯子!”
医生和护士淡漠之极,来往的人行色匆匆,一整幢大楼,几乎看不到抬头的太阳。
第六医院北幢医学楼,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地狱牢笼。
“我……”沈沛憋屈的难受,拿着手机一次次拨打号码。
终于,在第十二次拨出去的时候,电话通了。
沈沛气的嗷嗷的,“陆云深,你特么死到哪里去了!”
陆云深拿着手机一震,快速离开耳边,眉头紧蹙。
耳膜被震得嗡嗡的,难受的紧,“你干什么?”
“我才要问你干什么,你牛逼了啊,在医院里给我玩失踪!”
陆云深眼神瞬变,语气顷刻间冷下来,“你跟踪我。”
“老子吃饱了撑的才跟踪你!”沈沛气急。
他是他男朋友来着,确定关系后却比之前更难见到人,上门堵人求约会这种事,烂在肚子里都不说!
“你在哪儿,赶紧给我出来,我在三楼这边。”
手机那端的呼吸微微一滞,陆云深少有的没有即刻回答。
半响,沙哑的声音开口,“一楼大厅等我。”
沈沛还要再说什么,电话已经挂掉了。
骂骂咧咧几句,沈沛不情不愿的坐电梯下楼。
三楼,走廊尽头,其中一间办公室内。
陆云深拿着手机塞进兜里,起身准备离开。
“唉不行!”办公室里的医生把人教叫住,“你今天的治疗还没结束,现在离开并不合适。”
“下次再说。”男人声音一贯的清冷。
医生却是直接翻了个白眼,“下次,又是下次!陆先生,你在我这里已经说了无数个下次了!就你这样的治疗态度,一辈子都无法治愈你的病症。”
“那就算了。”陆云深并没有任何苦恼,“我对自己的精神有把握。”
来治疗,只是力求有个最后的保障。
但是最后是否能够成功治愈,陆云深并没有抱特别大的期望。
他的行为,他的认知,他所想所做的一切,都在他可控的范围。
“我并不认为我有病,这是你们给我的定义而已。”陆云深抬头看向对面,面露嘲讽。
医生无辜的摊手,“当初是你找到我这里来着,你说你有病,又不是我自己说的。”
说着医生又道:“更何况,这么久的观察下来,你确实有些问题,即便情况是你自己能控制的,但是不接受治疗,你的病情会更加严重。”
“我自己就是医生。”陆云深蹙眉。
医生笑了,“医不自医,陆先生,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得。”
然而!
陆云深仍旧直接离开了。
医生望着自己这个特殊的病人,摇头无奈。
“都病入膏肓了还能这么冷静自持,行为控制能力这么强,简直就是变态。”
“这种人哟,一旦发病,简直要死了呀!”
“我怎么这么倒霉,碰上这么个煞星了……”
医生穿着白大褂,念念有词,一脸苦恼无辜的在办公室来回走动。
一楼大厅。
陆云深走出电梯的刹那,就看到了站在中央位置上的男人,沈沛靠在圆柱台子边,手上夹着跟烟,面色多有隐忍不耐。
他走过去,将那根烟拿过,直接摁在边上的垃圾桶旁,“医院里禁止抽烟。”
“你管我!”沈沛回头,怒吼一声。
陆云深只深深的看了眼,转身朝外走。
沈沛顿时气结。
“什么人啊!”
他都还没发火呢,这人就先给他甩脸了。
他凭什么啊?
到底谁才是该生气的那一个!
“陆云深,你给我站住。”沈沛回神,急吼吼的追了上去。
自己的车子也不开了,沈沛跟着钻进了陆云深的车子,安全带一系,坐在副驾驶座。
面对面凝视,逼问,“你给我说清楚,你来这里干什么?”
“这可是精神病院,你不要告诉我你来这里看人的。”沈沛面上极凶,心里却担忧不已。
陆云深不会真的有病吧?
卧槽,他才和人交往就发现有病,这特么搞得好像是因为他的强迫才的病的一样。
沈沛一瞬莫名心虚。
陆云深发动车子,将车开出第六医院。
至于沈沛的连声质问,权当没听到。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时拔不出来。
沈沛脑子一懵,不知道怎么的就抽了,一巴掌甩过去,抢了陆云深的方向盘。
车子在路上一个打滑,直接冲进了中央的护栏道内。
两人猛地一个向前倾,随即快速反弹回来,重重的落在身后的椅背上。
陆云深霍的转头,怒视,“沈沛,你发什么疯?”
沈沛抬头,眼里的情绪一瞬敛下去,少有的冷静淡漠。
他看着眼前人,语气认真,“陆云深,你告诉我实话,你到底……怎么了?”
“你……是不是有病?”沈沛问的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