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咔……
在绞盘与铁锁滑轮组的驱动下,厚重高耸的凯旋门缓缓开启。
“老弟。”
孙绍宗正盯着那大门出神的琢磨着什么,徐守业忍不住凑上来道:“你真打算向将作监,讨了那柄剑来用?”
孙绍宗慢了半拍才回过神来,微微一笑道:“这还能有假,我既然说了,自是要讨的。”
其实当初义忠亲王,搞出那柄霜之哀伤的时候,压根也没想过要用于实战,所以要求只有两个:华丽、坚实!
于是在成功达标之后,这柄霜之哀伤就从原定的四尺长【约1米24】,暴涨到了五尺四寸【约为1米67】,重量更是达到了一百零二斤四两【约61公斤】。
这几乎等同于成年男子的体重与身高,远远超出了一般武将能接受的范围。
因而自打造出来之后,一直被当作体现将作监工艺水平的展示物,摆在最显眼的位置,后来被义忠亲王牵连,才挪到了库房深处吃灰。
所以方才孙绍宗询问能否用于实战时,那章义下意识就想否定,但想想孙绍宗订的翁金锤、狼牙棒,却忽然又不敢确定了。
毕竟刨去重量不提,这柄霜之哀伤无疑当得起神兵利器之称。
因而在了解完这些特点之后,孙绍宗便果断的表示出了,要申领这柄蒙尘神器的意图。
不过这事儿却不是章义能够做主的,只答应要向上面反馈。
“这玩意儿可是……”
眼见孙绍宗浑然不以为意,徐守业不自觉的拔高了嗓门,只是说到一半,他又忍不住心虚起来,重新将嗓音调低了几度,这才继续道:“这玩意儿可是义忠亲王搞出来的!”
“那又如何?”
孙绍宗一脸坦然:“不过是个死物件罢了,那神机营用的火器,有哪样不是义忠亲王主持改进过的?还不都用好好的用着呢。”
其实要不是前几日,刚在宫中挫败了义忠亲王的毒计,孙绍宗也未必敢这么大模大样的,讨要义忠亲王监督定制的兵刃。
但眼下么……
广德帝应该不至于,为了区区一个死物件,就对自己产生什么不好的观感。
只是这备后的理由,却不好同人明说。
因此眼见徐守业还待再劝,他便抢先笑道:“说起火器,我还得去火药局走一遭呢,就不和大家一起回城了!”
说着,他翻身上马,倒提着马鞭拱手道:“诸位,两日后咱们兵部再会!”
话音未落,便一马当先自那门缝里闯了出去……
京西,雁岭。
说是岭,其实也就是个不大的山包,周围也无甚出奇景致,但自建平年间,山上的栖霞庵便极是兴旺。
几乎每天都有许多妇人跋涉而来,向庵**奉的送子观音祈求子嗣。
有那家中富庶的,少不得还要在禅房里寄宿半日,也好多沾一沾这里的孕气。
近年来,更是连一部分订下婚期的少女,也会在出嫁前过来求拜,免得婚后耽搁了时日。
却说这日上午,庵主玄静师太早早就在庵门外候着,身边两个小尼姑,更是轮着班的往山下张望。
约莫到了巳正【上午十点】,就见山脚下一支车队迄俪而来,豪奴前后呼应、健仆左右携行,循着山路直往栖霞庵而来。
“师父、师父,宁国府的车队终于到了!”
望风的两个小尼姑早就等的心焦,此时眼见正主终于登场,都忍不住雀跃起来。
“阿弥陀佛!”
玄静师太口宣佛号,宝相庄严的镇压了两个弟子的躁动,心道这荣宁二府素来最是豪奢,想必今儿自己那枚缀了古玉的护身符,也该有个着落了吧?
在师徒三人灼灼的目光中,那车队终于到了栖霞庵的山门前。
玄静师太立刻使个眼色,示意其中一名徒儿上前接洽——至于她自己么,再怎么心中火热,这出家人的架子,总还是要端一端的。
谁知那小尼姑刚往前迈了两步,头一驾马车便跳下个婆子,急惊风似的奔了过来。
那模样,与其说是来求子的,倒不如说是赶着去投胎的。
人未到近前,那话已灌了玄静师太两耳朵:“这位师太,敢问你家后院可还有肃静的禅房?我家大太太半路上,忽然觉得身子骨不舒坦,眼下急着要找地方歇一歇。”
听说是宁国府的大太太身体不适,玄静哪还顾得上什么架子不架子的?
忙点头道:“有的、有的,贫尼早就替贵人备下了禅房,施主不妨去请贵人下车,随贫尼到禅房安歇。”
那婆子闻言,忙又奔回车前禀报。
不多时,先从后面车上下来两个花容月貌的年轻女子,紧接着又有个半百的贵妇人下了车,到最后那头一辆车上的尤氏,才众星捧月的显出了真容。
就见她娇小的身子略略蜷缩着,在两个高挑丰润的妹妹身旁一站,愈发显得小鸟依人。
那玄静师太见她脚步踉跄,似乎随时要支撑不住的样子,哪还敢怠慢分毫?
忙不迭在前面引路,领着尤氏等人直奔后院。
眼见得前面不远,便是绿柳环绕的禅房雅间,尤氏却忽然开腔道:“三妹,我只在里间静一静就好,莫误了你的正事儿。”
说着,又吩咐那打前站的婆子,道:“用不着这么多人跟着,你们同三妹妹在前面转转,有母亲和二妹妹陪着我,也就尽够了。”
那些婆子丫鬟,见禅房已然近在曲尺,尤三姐又在一旁狐假虎威的吩咐着,让他们把车上的贡品取来,便将尤氏交给了母亲和尤二姐照顾。
却说进了那僻静的小院,玄静还待张罗着,要送些茶水点心什么的。
尤氏却直接丢了个金稞子过去,有气无力的道:“不敢偏劳师太,我眼下实在受不得惊扰,劳烦您约束庵里的僧众,尽量离这院子远一些。”
玄静见那金稞子足有三两多重,早喜的把矜持都抛诸脑后了,哪还有什么不允的?
忙一叠声的应了,引着徒弟除了小院。
等她们出了院门,尤二姐立刻将房门反锁了,又侧耳倾听片刻,确认尼姑们都已经走远了,这才紧赶几步到了西墙根儿下,将一条拴着铁环的彩带,隔墙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