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续前缘变生掣肘(1/1)

四月初七。

贾母身边最受宠的大丫鬟鸳鸯,踏着夜色匆匆的进了怡红院。

先到东厢查探宝玉的情况,见他那里姑娘、丫鬟挤的满坑满谷不说,甚至还有几个宫里来的女官伺候着——屋里几乎都要插脚不下了,也实在没什么好担心的,她便又去了西厢房里。

这里却是王熙凤暂居的所在,那日姐弟二人双双闹起了魔怔,为免得分开之后照看不周,贾母便做主,让两人各占了怡红院的东西厢房。

至于那堂屋,眼下却是没人敢胡乱靠近。

到了西厢这头,却是婆子和管事媳妇儿居多,原本还应该有个李纨在这里盯着,只是昨晚上在家‘感了风寒’,今儿实在是来不得了。

既然没有正经主子在,鸳鸯便径自寻了平儿说话。

眼见平儿脸上透着疲惫之色,一问才知道她已经足足守了四天,虽说睡觉吃饭都没耽搁,精神头却熬的半点不剩。

因两人平日关系最近,鸳鸯便直言不讳的劝道:“你便是再对她忠心不二,也没有不顾自个死活的道理——要不晚上我在这里盯着,你回去好生歇上一歇!”

“可不敢偏劳你。”

平儿却把头摇的拨浪鼓一般,笑道:“老祖宗那里片刻少不得你,我可不敢跟老祖宗抢人,你还是乖乖回去伺候着吧。”

“老太太最是体贴人,知道我是替你守夜,指定没有二话!”

“不必了,我其实也……”

“别跟我客气……”

两人这里正互相争执不下,冷不丁门外忽然又走进一人来,大包大揽道:“行了,你们两个不用争了,晚上我在这儿盯着就成!”

两女循声望去,却竟是司棋走了进来。

原来听说宝玉、王熙凤中了邪祟,贾迎春也是心焦不已,又赶上孙绍宗领命暂驻在荣国府里,一时也得不着宽慰,每日里便坐立难安。

司棋见这样也不是个事儿,干脆寻孙绍祖告了个假,主仆三人也回了贾府探视。

贾迎春如今与惜春住在一起,身边又有绣橘伺候,让司棋代替平儿值上一夜,倒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再加上鸳鸯、司棋都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平儿却哪里拗的过她们?

没奈何,只得乖乖离了怡红院,准备回自己的下处休息一夜。

却说她提着灯笼一路匆匆行来,眼见到了院里,就见自己那西厢房中竟是灯火通明。

平儿心下有些纳闷,把那灯笼挂在树上,小心翼翼的凑到了窗户底下,就听里面一个妇人放荡的娇笑着:“多早你那阎王老婆咽气儿了才好,也省得你整日偷偷摸摸,好好一个二爷,倒像是个家贼似的。”

又听贾琏无奈道:“她死了,再娶一个也是这般,又能怎么样呢?”

那妇人便又道:“她死了,你倒时把平儿扶了正,只怕日子还要好过些。”

贾琏便又唉声叹气起来:“如今连平儿她也不叫我沾一沾了。平儿也是一肚子委曲不敢说——你说我这命里,怎么就该犯上‘夜叉星’了?”

说着说着,他便也恼将起来,愤愤道:“尤其平日里,我但凡与哪个亲近些,她便像是打翻了醋缸一样,百般的不依不饶!”

“可前几日在怡红院里,她当着众人的面,竟不管不顾的,直往那孙二郎怀里扎!贴的那是要多近就有紧!”

“说是疯了,又怎不见她冲别人发浪去?!分明是嫌我喂不饱她,便瞧上了孙二郎那傻大憨粗的身子!”

“那孙二郎也不是个好东西,在我面前装的没事儿人一样,以为我瞅不见他那鼓囊囊的一坨东西么?!”

“好人儿~!”

他这里一边骂个不停,一边将木床摇的咯吱作响,那妇人说起话来便也愈发下作了,喘息道:“她吃不饱,我却已经吃撑了,你可千万缓着些……”

后面种种,平儿却是实在听不下去了,转身取了灯笼,又悄默声的出了院门。

她虽然对贾琏早就死了心,更不在乎贾琏与什么人私通,可这两个没脸子的货,偏要在她床上乱搞,还口口声声的咒王熙凤早死,这就让平儿心生不忿了。

气冲冲回了省亲别院,她原本是想去怡红院的,只是冷不丁扫到那波光粼粼湖水旁,正耸立着座二层小楼,心下便忽然像是长了草一般,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看看左右无人,平儿干脆把那灯笼熄了,又故意选那偏僻小路,偷偷摸摸的绕到了缀锦楼下,拾起颗小石子,照准二楼卧室的窗户丢了上去。

丢完之后,她却又急忙躲到了花丛里。

吱呀~

直到那窗户左右一分,露出孙绍宗狐疑的面孔,平儿这才起身羞答答、热切切的冲他招了招手。

孙绍宗一见是她,忙手脚并用的下了楼来,敞开大门将她迎了进来。

因一直就惦记着‘好事’,孙绍宗刻意没留人在楼里伺候,故而将平儿引进去之后,便毫无顾忌将那娇憨的身子揉进了怀里。

刚到楼梯口,便已经扒掉了平儿的外衣。

等到蹬蹬蹬的上了楼,那藕绿色的肚兜,也花蝴蝶似的飞到了床头。

紧接着,一黑一白两条身影滚到了床上,便斗的翻江倒海、地动山摇!

有诗……

呃~

大家貌似不喜欢看诗。

总之,第二日天还没亮,平儿便又恋恋不舍的出了缀锦楼,没事儿人一般向着怡红院行去。

眼见到了怡红院左近的廊桥前,忽然间斜下里闪出一人,拦住了平儿的去路,但见这人削肩蜂腰、柳眉黛俏、鹅蛋脸上还挂着些寒霜,却不是鸳鸯又能是谁?

“呀~!”

平儿拍着胸脯,嗔怪道:“你弄什么鬼?差点吓死我了!”

鸳鸯却是硬拉着她,到了一处无人的角落,这才疾言厉色的道:“我吓你?是你把我吓死了才对!我是万没想到,你竟敢做下这等要命的糊涂事儿!”

听她这话,平儿心里便是咯噔一声,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却仍是心存侥幸的强笑道:“你这是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

鸳鸯忽的从袖筒里取出一串钥匙来,冷笑道:“这是不是你的东西?!”

这串钥匙其实王熙凤的,不过一贯由平儿代为保管。

昨儿在缀锦楼上,平儿其实也发现这钥匙不见了踪影,只是那时衣服都已经被扒光了,却哪里还顾得上寻什么钥匙?

就听鸳鸯又冷笑道:“昨儿我和司棋聊了一会儿,忽然发现这钥匙落在了二奶奶床头,我怕你着急,便自告奋勇去给你送钥匙,哪成想,半路上竟瞧见个大稀罕儿!”

平儿是彻底慌了,颤声道:“你……你都瞧见什么了?”

“自然是什么都瞧见了!”

就听鸳鸯滔滔不绝道:“你熄灯的时候,我正要喊你!你藏在花丛里的时候,我便藏在不远处的树后!你是怎么进去的,那二楼又是什么时候吹的灯,我都瞧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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