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徐景行还得自己去采购施工过程中需要的红木料子。
采购木料,说起来简单,可真要动手的时候才会发现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别的不说,光是讨价还价就是一个大难题,因为红木的价格弹性真的很大,会砍价的与不会砍价的人去采购红木,最终的成交价会有很大的差别,会砍价的话,能节省百分之二十甚至更高比例的费用。
徐景行以前也采购过红木,但是,说实话,他以前买的那么点料子实在没什么砍价的空间,对卖家而言基本上是可有可无的小生意,基本上不会跟他叨叨,所以他的砍价能力也没发挥过。
现在则不同了,他需要的红木数量将会非常之高,虽然不能跟家具厂之类的大客户比,但在个人交易中却能排的上号,毕竟一般人家根本用不着这么多的红木,就算有土豪同样盖这么大一栋房子需要同样多的红木料子也不会亲自出马,因为一般人真的不懂这些,基本上是委托建筑公司或者装修公司以及家具厂出面。
所以他对这次的采购还是挺重视的,在施工图纸定下来之后就在打听相关信息,反正他之前光顾过的小木料商人是肯定派不上用场的,那些在网上搞小批量木料卖买的商贩可吃不下这么大的单子,因为他这个单子不光数量大,种类还多,除了小叶紫檀和黄花梨这样的顶级红木外,也需要鸡翅木、酸枝木、乌木等相对大众化的红木。
当然,其中一些红木的种类也是可以调整的,因为就算是他也不能确定所有种类的红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品质。
按照现行的国家标准来说,这红木的种类足有二十七种,光是檀木就有二十一种,再加上其他杂七八杂的品种足以让人眼花缭乱,这还只是大品种,这些大品种下边还有若干的小品种,林林种种的品种加起来简直多的吓人,别说徐景行,就算是那些个专门经营红木的商人估计也不敢百分百的分辨出所有红木的种类。
所以,他的打算是找一个实力雄厚品种齐全的木料商,然后自己到现场去亲自挑选,甭管什么品种不品种的,看质量下单。
至于不同品种之间的特性差异,他反而不太在意,因为木材这东西就那么回事儿,到了红木这一层次上,就算有缺点也差不到哪儿,只要料子本身没有虫蛀、干裂等缺点,只要是健康的树干,就足够用了。
他到现场就是去看这一点的,当然,在这个基础上再顺带着挑一挑颜色、竖纹以及尺寸就更好了。
所以,也就那些实力雄厚的大木料商才能满意他的要求。
好在首都毕竟是国际化的大都市,经济发达,红木消费量很大,不缺专门做这个的木料商,他只是跟叶青打听了打听,就拿到了七八个电话号码,按照叶青的说法,那都是过首都甚至于国内首屈一指的大木料商,保准能满足他的需求。
末了,叶青还催了催他,让他赶紧还债。
这么多年了,他还真没怎么被人催过债务呢,就算他妹妹住院的那段时间里,他也没有什么债务。
结果混到现在,愣是欠了叶青那小娘皮一屁股债,而且到现在还欠不少呢。
好吧,他确实没怎么上心,虽然也在有意无意的收集古玩,但从来没有主动出击过,都是看缘分,碰到能入眼的就顺手拿下,从来没有说是专门为了还债去古玩市场上淘货。
结果就是到现在为止,欠叶青的三十件精品古玩还有三分之二没有着落。
或许,是该去古玩市场上转转了?不然叶青那小娘皮肯定会在背后念叨他说话不算话。
他心里琢磨着还债的事儿,转头就去忙活采购红木的事儿了。
打电话询问了一下那些个木料商的基本情况以后,排除掉其中两个不适合的,然后就是一家家的跑,也不急着下单,就是先到实地去考察,看看木料的品种和质量,货比三家么,毕竟是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大买卖,不小心点能行么?要知道,这笔支出可没人替他买单,需要他自掏腰包。
两天后,他找到一个令他满意的卖家。
卖家是首都本地人,生意做的挺大,在顺义那边有个大大的木料仓库,里面储藏着各式各样的贵重木材,数量还都不小,品质也不错,简单的问了问价格,有点小贵,但在市场行情的波动范围之内,也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甚至还能按照买家的需求进行一定的粗加工。
老板叫常伟,是个三十来岁的小个子,还是个练家子,光看外貌可不像个生意人。
徐景行在看货的时候,是常伟亲自接待的,很热情,也很精明,在价格方面几乎是寸步不让,偏偏还让人无法讨厌,不得不说,能在首都这块把生意做到这么大的都是有两手的。
不过徐景行也没在价格方面纠结太长时间,主要是看木料的质量,这批料子几乎是他一根一根的挑出来的,每一根都是材质结实健康干湿恰当的好料子,为此他在那庞大的仓库里钻了三天时间才搞定。
只是在结算的时候让他有点心疼,因为常伟给出的总价格是六百六十万,虽然比他预算中的一千万要低不少,但对现在的他来说依然是个大数字,掏出来以后钱包里就真的空了。
当然,心疼归心疼,这钱该讨还是得讨。
但就在他准备结账的时候,常伟接到一个电话,愣了愣,然后对徐景行笑道:“老弟,稍等一下,我们老板来了,他想见见你。”
“你老板?你不是?”徐景行愕然。
“我只是个掌柜,东家另有其人,”常伟坦然笑道。
“哦?你们老板是谁?”
“你一会儿就知道了,”常微笑道:“听老板的口气,老弟你应该认识。”
徐景行想了想,却没有什么结果,因为他在首都认识的人本来就不多,就算前些天认识了一些个亲朋好友,其中也没有做红木生意的。至于他在这之前认识的几个做红木生意的,一来都不是首都人,二来也没有能把红木生意做到这么大的。
在他思考间,有人推门进来了,来的是个五十来岁的小老头儿,身材也就一米六左右,但挺胖的,圆滚滚的身材将一身褐色条纹的西装撑的结结实实,看起来有点滑稽,但和脸上那热情的笑容搭配在一块,却显得亲和力十足。
小老头儿一进门就伸出双手朝他快步走来,一边走一边热情的招呼道:“老弟,总算赶上了,要不是小伟跟我提了那么一嘴,差点就错过见你的机会。”
伸手不打笑脸人。
他站起来跟小老头儿握了握手,笑道:“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想见我,打个电话就是了,哪有您说的这么夸张。”
“嘿嘿嘿,老弟太谦虚了,你要不是大人物,世界上就没几个大人物了,”小老头一脸真诚的说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心下暗自皱眉,不打算跟这个胖乎乎的小老头儿说废话了,直接问道:“老板贵姓?”
“免贵姓刀,”小老头儿说道这里,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才试探着问:“老弟应该有点印象吧。”
姓刀!
刀玉海。
不怪徐景行的联想力太强,实在是“刀”这个姓氏太少见。
再加上刀玉海这放得极低的态度,出了曾经的罪过他的刀玉海以外,他实在是想不出第二个人来了。
本来么,他还真差点把刀玉海这号人物给忘记,毕竟他跟刀玉海的初次交锋是年前的事儿,而且不是什么大事儿,最关键的是他没吃亏,还给了刀玉海的手下一个小小的教训,那事儿对他而言已经过去了。
后来刀玉海还给他留书请酒,他理都没理,一是觉得刀玉海的态度实在不想那么回事儿,二也是不愿意跟这种人打交道。
可没想到,这转过年来,在他快要把这事儿忘记的时候,兜兜转转的又跟着刀玉海凑一块了。
不过呢,既然碰上了,他也没必要躲着。
所以他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原来是到老板,有事儿?”
刀玉海陪着笑脸道:“年前我那几个不长眼的手下冲撞了老弟,虽然没有酿成什么大祸,可我这心里一直不是滋味,想找老弟吃个饭解释解释,可始终没有机会,这不,我听小伟无意中提到了老弟,就急忙赶过来了,老弟,年前的事儿实在不好意思啊。”
果然是个人物,这么拉得下面皮来。
俗话说“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就是普通人吵架生气之后也很难拉下面皮去向对方道歉,更别说那些个身居高位的人了,让他们道歉比杀了他们都难,尤其是刀玉海这个行当里的人更是把面子看得比什么还重,为了一个面子而喊打喊杀的事件可不少。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在首都灰色地带呼风唤雨的大人物,竟然能这么自然的低声下气的替手下向徐景行这么一个小青年赔礼道歉,可见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