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卓一心求仙问道,正合了陈思年的心意。他频频调动人员,但是京畿防卫和禁宫守卫始终牢牢握在桓卓手中。
顾媺在元宵后才离了皇宫,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前脚走,后脚桓卓就又召了白张氏进宫陪着白露。始终将她护的严严实实。
回了王府,抱着琬琬好好亲了一通,才缓解了这近二十几天的思念。
刚让奶娘将琬琬抱下去,凝烟就凑近顾媺身边,压低声道:“王妃,那三个稳婆的家人已经派人接进盛京了。”
顾媺想起这件事,有些疲乏,喝了一口茶道:“让她们见过面了吗?”
“延护卫亲自带着她们去见的,延护卫那张脸当时就把她们吓的够呛。”凝烟想起当时的情景,忍不住偷笑起来。
顾媺却没有说笑的心思,凝着脸点了点头,有些思虑重重。
凝烟看出了她的神色,惴惴道:“王妃,还有哪里不妥吗?”
不妥?
不妥的地方太多了,太多的事情交织在一起,变的复杂而凌乱。顾媺眉头紧锁,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害怕。
或许,眼前的一切都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而真正的危险可能会随时来临。
事实证明正如顾媺所想。
刚刚出了正月不久,二月二这天,大悲寺庙会,盛京城欢腾一片。喧嚣的白日过去后,沸腾的盛京城蓦然冰冷下来。
夜阑更深,万籁俱寂。
顾媺抱着琬琬早早就睡下,却始终心绪不宁,无法安眠。
好不容易到了后半夜,刚迷迷糊糊睡着,却依稀听见外面乱哄哄的声音。顾媺原本就睡的浅,霎时就清醒过来,正要开口唤岚霜进来,就听见外面有人跑了进来,步履匆匆,显的十分慌张,“王妃,外面出事了。”
顾媺听出是管家的声音,此刻一向沉稳的他声音里全是慌乱,顾媺一惊,急忙下床。却又不敢声音太大,怕惊醒了琬琬,出了内室,见外面守夜的岚霜也醒了过来,拿了一件大氅披在顾媺肩上,才拉开了门。
“何事?”
管家急忙道:“陈侯爷带着兵进宫去了。”
“什么?!”顾媺的声音因紧张而变了调,陈思年居然带兵进宫?
这是要谋逆!
顾媺心头大震,急急忙忙要往外走,“我得进宫,白露怕有危险。”
岚霜焦急,拦住她:“王妃,你不去得,还有小主子要您护着呢。”
岚霜一句话提醒了顾媺,她止住脚步,紧紧蹙眉。
是了,宫中生变,怕整个盛京城都不会安宁。难免有流寇或者有人有心攻进王府来,弋凌不在,整个王府都要她来守护。
岚霜又劝道:“宫里还有皇上和霍大统领,皇上是会护着敏妃娘娘的。”
顾媺为难地摇头,心中乱做一团,她怕的是桓卓自己,自身难保。
皇宫生变,一时间整个盛京平静的夜晚都被惊醒。万家灯火次第燃起,每个人都吊着一颗心。
在管家汇报过情况后不出两刻钟,江循已经带人到了王府,将王府以滴水不漏的形式保护了起来。
顾媺心急,想要知道更多的情况,“外面到底怎么回事,陈思年怎么会突然动手?”
江循道:“陈侯以清君侧为名,带兵攻入皇城。”
“清君侧?”顾媺诧异,“他要清谁?”
“李天师。”
刹那间,顾媺就懂了陈思年的用意。据白露说,李天师还是陈思年引荐给桓卓的,桓卓之后便沉迷神仙道教,不可自拔,事情是否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是一个局?一个陈家布下天罗地网的死局。
“可是,皇宫守卫之权皇上尽数掌握,就算弋凌不在盛京,陈思年拿下皇宫不出十日,弋凌便能带军奔回驰援,他有什么胆子敢谋乱?”顾媺问出自己真正的疑惑,只要弋凌在一日,陈家就没有任何胜算。
江循脸色突变,面色有了几分犹豫:“王妃,西境八百里加急军报,数日前西境生变,浑欲图来攻,英武军中生变,王爷率军出征却被关在城门外,失去音讯!”
顾媺如罹惊雷,脑中一片空白,只见江循嘴唇开合,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岚霜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形,“王妃!”
一口气喘过来,她立马问:“哪里来的消息?”
“今日午时密信直接被送进了镇国侯府,刚刚来的路上探子才来报。”江循脸色也极为难看。
顾媺久久不能回神,脑中嗡嗡作响,冷汗细密地布满了整个额头。
江循嘴张张合合,不断的在说着什么,可是顾媺完全听不见。她眼前昏黑一片,心中有个声音不断的在说,不可能,谁都可能会死,但是弋凌不会!他是沙场的神,是战场的修罗,不可能被打败,什么叫失去音讯!分明就是胡扯,他一定不会有事!
心中的轰鸣渐渐微弱,只剩下一个声音执拗地说:“他一定会回来的!”
“王妃!”岚霜扶住她,声音里带着哭腔,凝烟也乱着头发奔了出来。
顾媺冷着脸,扭头问岚霜:“你哭什么?”
岚霜被她的眼神吓到再不敢出声。
突然间,内室哇的一声,琬琬放声大哭起来。
顾媺连忙奔回内室,一眼瞧见琬琬哭的满脸通红,她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跌坐在床榻前,连去抱起她哄哄她的力气也没有了。
凝烟跟着进来,抱起琬琬,低声哄着。
顾媺眼神望着琬琬,却好像望向更远的地方,她想起不久前两人的耳语,说起陈家要釜底抽薪的话,弋凌是怎么回答的呢,他说:“别怕,一个陈家还要不了我的命。”
恍然间,顾媺顿住,脑中电光一闪,怦然击中心头。
他早就知道陈家要动手,怎么可能还会贸然出去,小小的浑欲图早就被北胤打的没有还手之力,怎么可能敢大举进犯?
除非,他有意为之!
刹那间,仿佛经历了生死轮回。一切心念洞明,劫后余生般的狂喜涌上心头,压过了刚才的恐惧和震惊。不管现在外面发生了什么,只要他活着,别的,顾媺什么都不怕。
她努力让自己从这种狂喜里冷静下来,思量整个事情。
弋凌有意呈现出这种局面是为了什么,就算他们早就知道陈家会下手,那只要防范就好了,何必要顺水推舟,做出假象?
除非,他一早就算到陈家会谋逆。可是如果他知道陈家会谋逆,那应该更加谨慎才对,不然,他的死讯传回盛京,陈家会立马迫不及待的动手,到时候,桓卓和整个皇城都将陷入劫难。
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是什么缘由要逼陈家赶快动手,是谁迫不及待要除掉陈家?
顾媺脑中乱做一团,忽然间想起了白露,想起来许久不曾露面的桓卓。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