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主母一辈子都在家里务农,家里贫寒,大哥婚后又患有疾病体弱,为养活这一大家子人,江循才从戎投身行伍。
从小士兵熬到现在,也算出人头地。
顾媺一进大厅,就见中间坐着的妇人,一身质朴的衣衫,不见分毫装点。身边的小丫头倒是穿着一身新衫,头上戴着一支金钗,模样和江循有几分相似。
“我来晚了,让江夫人久等。”顾媺人还未到跟前,先笑着出声。
坐在椅子上的妇人听到声音,连忙起身,连打量也不曾抬头打量一眼,就拉着身边的小丫头跪地行礼,“王妃长乐,王妃长乐。”
顾媺让岚霜扶了起来,“妇人不必行此大礼。”说着,走到上首坐下。
江夫人被岚霜扶了起来,到凳子上坐下了,才抬眼望了一眼上座的顾媺。只觉艳色逼人,比画上的仙子还要好看几分。
左右上了茶,顾媺柔声让她们吃茶,“左等右等,终于把夫人你给盼来了。”
江夫人刚拿起茶盏,听到顾媺说话,又立马放下道:“让王妃久等了,从和土过来,费了些时间。”
“路上可好?”
“好、好,都好着呢。”江夫人连连点头。
顾媺笑了笑,侧头问跟在江夫人身边的少女,“这就是江琴吧?”
“是、是,她就是江循的妹子。”江夫人推了推身侧低头不语的少女,“去给王妃行礼。”
少女唯唯诺诺地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顾媺,上前小心翼翼地行了一礼,“王妃长乐。”
顾媺笑意愈深,“好孩子,不必害怕。这里就跟家里是一样的。”说完,让岚霜把备好的礼物给她,“没什么好东西,这对镯子就给你当个见面礼。”
岚霜把东西捧到江琴面前。
江夫人连连推辞,“使不得,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能给她呢。”
“不碍事,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就是颜色嫩些,正配小琴。”顾媺语气和善,称呼也变的更加亲切。
江琴看着被捧到自己眼前的那对镯子,嫩绿的颜色,像极了春日的绿江。又听见顾媺的话,抬眼偷偷望了一眼顾媺,只见一团锦绣里那人玉雕似的好看。
江夫人见她愣神,出声提醒道:“小琴,还不赶快谢恩。”
江琴立马跪地俯身,“谢王妃。”
顾媺见她二人虽然举止畏缩,但为人亲和,小琴也十分乖巧。心里放心了一些,“这次我存了些私心,将义妹交给江循,还望妇人原谅我的鲁莽。”
“哪里的话,我高兴还来不及。不说别的,他大哥这个年纪的时候,孩子都有两个了。”江夫人摆手道。
“话是这么说,但终究是我撮合的事情。按理这人你们也得相看相看。”顾媺浅笑道:“凝烟,去请小玥过来。”
下面候着的凝烟听了,立马屈膝应了一声,扭身去唤赵舒玥。
江夫人道:“王妃的义妹定是好的。”
“夫人可别这么说,若你有什么不满意也得明白的告诉我才好,可别碍着我的面子。”
这边说这话,那边凝烟一溜烟地跑去喊赵舒玥,“小玥姐姐,赶紧来,王妃让你过去。”
赵舒玥紧张地崭了崭自己的裙摆,跟在凝烟身后往正堂走,边走边问:“江夫人人怎么样?”
“好着呢,看起来很和气。”凝烟把自己看到的情报一丝不留地告知她,“那江三小姐看着也是个乖巧的,你嫁过去应该没什么烦心事。”
凝烟说着,才又想起顾媺的嘱咐,连忙正色道:“对了,王妃特意嘱咐了,一会你向她行礼,别喊王妃,叫姐姐。”
“姐姐?”赵舒玥一脸诧异,虽然说顾媺向南华写了信,说要告知祖庙,可是赵舒玥以为也就是个形式,哪里敢痴心妄想真的当她的妹妹。没想到顾媺竟记得这般清,让她连称呼都改了。
“你可记好了啊,千万不可叫错。”凝烟想起顾媺之前的千叮咛万嘱咐,觉得这事十分重要,不敢有一丝懈怠。
“嗯。”赵舒玥点点头。
两个人说了几句话,就到了大厅。
赵舒玥今日穿着一身水红撒虞美人花亮缎的衣服,陪着翠绿水滴耳环,挽着简单的发髻,看起来明艳动人而又乖巧十分。
她端端正正地进了大厅,朝上首的顾媺行礼,“姐……姐长乐。”
听到她的称呼,顾媺会心一笑,抬手道:“这是江家主母和江家小姐,还不见礼。”
赵舒玥转身朝坐上的江夫人行礼,动作得体纹丝不乱,“江夫人长乐,三小姐长乐。”
顾媺看着她的动作,嘴角泛起欣慰的笑意。赵舒玥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这些礼仪形态已浸润进了她的骨子里。
“哎呦,真是个标致的人儿,快起来。”江夫人连忙出手扶起她,自下而上细细打量,又见她眉目舒展,看起来极是妥帖,心中又欢喜了不少。
她虽然刚来盛京,但是关于赵舒玥的情况江循以向她一一禀明,知道是恪威王妃身边的丫头,她起初心里却是有些不满,好歹自己的儿子现在也是堂堂正正的五品官儿,但是江循喜欢,自己也说不上什么。
现下一看,心中的不满淡去了七八分。
“你就是我二嫂嫂吗?”一直没有说话的江琴,看到赵舒玥小声询问。
赵舒玥却被羞红了脸,却还是笑着与她温言:“我是赵舒玥,你就是小琴吧?”
江琴怯怯地点点头,赵舒玥笑着将早就备好的礼送给她:“这个送给你,就当是我的见面礼,你不要嫌弃。”
一支翠玉的发钗,顶端是累金丝的花簇,精致却不会过分奢靡,正配豆蔻年纪的女孩。
江琴这次却不看自己母亲的脸色了,而是欢喜地接了下来,顺口道:“谢谢二嫂。”
江夫人也不更正,就是笑着对赵舒玥道:“你可别太惯着她了,她刚来盛京很多规矩都不懂的。”
“没关系,妹妹天真可爱,那些规矩慢慢学就是了。”
顾媺附和道:“盛京的贵女们都要学习许多的规矩,玥儿也是进过宫的,那些个规矩什么的她教起来是一把好手。”
“这就好、这就好。老婆子也是个乡下粗鄙的人,不懂的地方还要靠她。”江夫人满意地点头。
“这些都是小事,夫人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可以随时来王府里找我。”
话虽如此,但江夫人心里明白这是王妃在表示对赵舒玥的重视,于是起身谢了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