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方才散呢。”
众人听讲经结束,不再耽搁,一起下山回了般若寺。讲经为期两天,当晚众人便宿在了般若寺。听闻白日里的事情,顾媺摇摇头道:“韩薛虽为姻亲,培养出的姑娘可是天壤之别。”
“可不是,那韩三姑娘四两拨千斤,差一点就把事揭过去了。”赵舒玥一边给顾媺拆着头上的环衩一边道。
“倒是萧舒,让我刮目相看了。”顾媺道,“怪不得皇上偏爱,真有几分安乐公主的样子。”
说起安乐公主,顾媺便想起那个聪慧的少女,好像已经很是久远了。赵舒玥道:“听说郡主已把事情报了上去,看来是铁了心也治治薛芙的。”
“也好,让薛芷闹闹心总是不错的。”顾媺笑起来。两人说了会话,顾媺一日僵坐着听经很是疲乏,早早便睡了。
第二日依旧坐着听了半日经。中午下起了小雨,众人在般若寺用了斋饭,下午时雨水渐歇,趁着雨停都下山回府。
连着坐了两日,顾媺浑身僵硬,夜里让凝烟按摩了一番方才入睡。半夜时停了的雨又下起来,而且越来越大,且一下便是两日。
顾媺担忧的看着雨势没有要停的样子,急忙让延藏燑去给沈昭传信,让他派人接顾谦下山。
上次除夕接顾谦回来是因为三更半夜没人注意,这次却不敢直接将他接来,只好让沈昭去。没想到沈昭亲自冒雨去请了顾谦下山,在府中安顿好了给顾媺回了信,让她放心。
夜里顾媺睡的极不安稳,雨噼里啪啦的打在院中的树叶上,吵的她无法安眠。
天刚刚亮时凝烟进来轻声唤她,顾媺迷迷糊糊地问,“什么事?”
“延督尉来了。”凝烟轻轻一语却让顾媺瞬间惊醒,此时天才刚刚亮,延藏燑这么早来找她定是出事了。
顾媺下意识的想到外出征战的弋凌,急忙起身问:“说了是什么事吗?”
凝烟摇摇头迷糊道:“不知道,一大早就回来了,在门外等着呢。”
顾媺赶紧穿了外袍起身,来不及穿鞋只靸了两只鞋跑到外室,拉开门见延藏燑站在廊下,迎上去问:“可是北边出事了,还是弋凌......”
“王爷无事。”
听他这么说,顾媺才算放心,又问:“那是何事?”
“中州连日暴雨,昨天夜里长河涨水,决堤了。”
顾媺闻言大惊,中州连年水患成灾,就算每年加固堤岸都有伤亡,这次决堤肯定更加严重。急忙问:“情况如何?”
“据说淹了两岸许多村庄和城池,死伤无数。今早驿报进京,现下已经往白州送去了。”
顾媺皱眉望着瓦上如注的雨水,声音担忧道:“眼看着就要秋收了,中州遭灾,怕是一场浩劫。”又突然想起什么,急忙问:“谢轩安可有消息?”谢轩安一月前休沐回本家奔丧,正是回了中州。
“谢大人已经在回盛京的路上了。”延藏燑道,“郡主不必挂心。”
顾媺点点头,让他下去。回了房中给弋凌写信,说明了情况,让赵舒玥拿着去让管家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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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受灾比顾媺想象的还要严重,急报一封一封从中州传来又北上往白州传达。如今北境战事未休,中州又遭此大难,桓卓在白州也焦虑难安听说不日便要起驾回宫,盛京城原先闲逸的气氛一扫而光,妇人们也少了走动,人心惶惶的样子。
连日不停的雨依旧细细密密的下着,顾媺握着一卷《中州地方志》坐在窗下的软塌上,书页却很久没有翻动。
赵舒玥进了屋,见她出神,上前替她披了件薄衫道:“王妃到里屋去吧,窗下容易着凉。”
顾媺摇摇头,放下手里的书问:“圣驾进京了吗?”
“还没有呢,听说韩大人带着众人已经在城门口侯了半日了。”
“许是下着雨,路滑才耽搁了。”凝烟道。
顾媺点点头,忧心忡忡的望着连绵不绝的细雨,“这雨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
“可不是,前几日安国公府还说要请夫人过去雨中赏荷,现在倒是没信儿了。”凝烟手里绣着手绢,语气颇是怨念,她还想着能出去玩一趟呢。
“现在京里谁还敢宴乐?”赵舒玥神色凝重道。
“可不是,听说永乐郡主罚那薛五小姐在家抄女戒,刚开始还极不乐意,现在倒是安静了。”凝烟说起别的琐事,一转眼就忘了刚才的怨念。
“怨不得永乐郡主罚她,那薛五小姐可是个无法无天的,竟敢推白小姐落水。”赵舒玥摇摇头。
“白小姐倒是平白的受了罪。”
“哪里是平白的,说薛五小姐从小爱慕韩大公子。”赵舒玥道。
顾媺浅笑着对赵舒玥道:“你倒是消息灵通了。”
“王妃让奴婢负责各处暗桩的消息传递,奴婢可不是消息灵通了。”赵舒玥道。
“如今你这般能干,我以后可舍不得让你走了。”顾媺忽而叹了一句,赵舒玥心内一惊,急忙道:“王妃何出此言,奴婢一辈子都要伺候您的。”
这种让她走的意思她隐隐已经露出过几次,赵舒玥心里早就留了意,又见她许多日子没有提也就渐渐放了心,哪知眼下又提了起来,赵舒玥急忙跪到地上,磕头不止,“求王妃不要赶走奴婢。”
凝烟霎时惊呆,愣愣的不知如何反应。顾媺摇头对凝烟道:“快扶起来,这又是想哪儿去了。”
凝烟急忙上前去扶赵舒玥,哪知赵舒玥执意跪在地上不愿起来,脸上已经满是泪痕,“从王妃收留奴婢开始,奴婢就没有想过要离开,求王妃不要赶奴婢走。”
顾媺叹气,上前亲手扶起她道:“哪里的话,我原本是不愿现在就告诉你的,既然话已至此就告诉你也无妨。”顾媺坐回榻上道:“你原本就不是府中的奴婢,现今连卖身契都没有,我想着此番大军归来,我给你抬了身份让你嫁给江循,你可愿意?”
赵舒玥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心中既惊又喜,不知顾媺是心血来潮还是观察已久,只好呆呆道:“王......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