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琼满手冷汗,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错,这个张御医已经在半月前打发回老家了,又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顾媺步步为营设下这个局就算此刻事情败露,她背后有陈家的势力加上还有皇长子傍身,对自己来说根本动摇不了分毫,那她如此费尽心机甚至不惜牺牲白露腹中的孩子不过是为了图一时痛快?
她心头疑云笼罩,总觉的这背后有更加危险的陷阱,可是所有的细节串通思量再也发现不了一丝遗漏,这样想着,心下稍安。
“此话从何说起?”顾媺对张御医道。
“臣开给王妃的根本不是开胃丸,不过是抑制孕脉的药。”张御医急忙道。
“你说什么?”顾媺仿佛受了雷击,僵在椅子上再不能动弹。
“那日王妃醉酒,皇后娘娘召臣为王妃请脉醒酒,臣诊脉的时候发现王妃已有身孕,皇后娘娘让臣不要声张,让臣开药抑制孕脉,臣当下并不明白为何,心存疑虑,皇后娘娘却威胁说陈家的实力足以让我一个小小的御医销声匿迹,臣不敢不从。”
“你说谎!”陈琼厉声呵斥,“你如此污蔑本宫意欲何为!”
桓卓眉头皱起,那日元宵夜宴弋凌之怒依然犹在眼前,所有人都不知道顾媺已有身孕,可偏偏那么凑巧被白露撞了一下,顾媺摔下高阶小产。
“难怪,难怪我被宫婢弄湿了衣服来含华宫更衣,皇后娘娘给了我那双敏嫔送她的鞋,我只不过随便走走,后跟便磕掉了一块,被敏嫔轻轻一碰便脚滑衰落。”顾媺幽幽说着,仿佛在思量事情的前因后果,又像是在给在场的人解释原因。
所有人心下洞明,后宫争宠,竟阴毒至此,而皇后娘娘......
桓卓目光移向陈琼,只见她面色苍白,死死咬着下唇,目光狠狠的盯着顾媺却没有辩白半句。
“皇后娘娘好心计,恪威王府和敏嫔娘娘,一箭双雕!”顾媺缓缓抬眸对上陈琼,声音冷如冰箭,刺中所有人的心,她说的不是我,不是平阳,而是恪威王府,谁都明白恪威王府代表着什么,那是四十万雄兵在握的弋凌,是无数战士效忠的战神。
而眼前一切的前因后果全部串联起来,宫廷争宠千百年来并不是什么新闻了,所有人都默然低头只装听不见。
黄昏的天光从窗棂里透进来,远处的天空烧起血色的残阳,如同鲜血泼在天际。
白露低低啜泣的声音越发明晰,她握住桓卓的手,轻轻说:“皇上,你冤枉露儿了。”她的语气即无助又无辜,让桓卓阵阵发寒的心拂过一道暖流。他从来都知道陈琼的胆识,但是没想到她用在后宫之争的心计如此阴毒。
桓卓俯身吻了吻白露,轻轻说:“你放心,朕会还你清白。”
陈琼渐渐冷静下来,唇角上扬,她取下护甲修长的手划过自己的殷唇。不过是后宫争宠的惯见手段罢了。
桓卓目光沉沉盯住陈琼,似是不甘心的问道:“这一切可是真的?”
陈琼笑意融融,仿佛一切的事情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她抬眸看着他,缓缓说:“是,是我。”
桓卓骤然起掌甩在她脸上,“放肆!”
陈琼被这一掌打的耳边嗡嗡,良久不能回神,五个手指印清晰的浮现在她白嫩的脸上,她反手抚上自己的脸颊,轻轻笑出声。
桓卓被她的反应激怒,更是生气,冷声道:“你笑什么!”
陈琼俯身跪地,柔柔的出声:“臣妾不过是太爱皇上了,臣妾错了。”
顾媺眉头一挑,微微诧异。惊异于她的反应,叹服于这个女子的手腕。
桓卓脸色稍缓,不再说话,只是一味的安慰着床上的白露。
顾媺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天将擦黑,王府的马车停在宫门口,赵舒玥自白露滚落台阶就被遣了出来,此时见她出来急忙上前问道:“王妃?”
顾媺轻轻笑起来,“走吧。”
赵舒玥见了,面上一喜,点点头扶着顾媺上车回府。
远处明星渐起,顾媺一指轻轻挑开车帘往天边望着,慢慢勾起笑容道:“夜,来了。”
马车在王府正门停下,赵舒玥扶着顾媺下了车,才往里走了几步就见弋凌疾步迎出来,见了顾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见她无恙才放下心伸手对她说:“你回来了。”
顾媺微微一笑,将自己的手交给他,任由他握住,两人慢慢往里走一边说:“一切顺利。”
弋凌像是没有听见,握着她的手越发用力道:“以后再不可贸然行事。”他今天竟然睡的太沉,连她起身都没有察觉,醒来后才知她入了宫,他知道今天的事情凶险万分,一步踏错就可能被陈琼抓住把柄,在府中更是焦急万分,此刻见她无恙心才算放下来。
顾媺点点头,轻声说:“是我太着急了。”
弋凌叹口气,又笑着说:“饿了吧,我让人备了膳。”
顾媺这才觉的饥肠辘辘,点头笑道:“确实饿了,方才都不觉的。”
弋凌摇摇头,握着她的手一路到了她的院子里,门口的丫头见两人回来了,机灵的把一直热着的菜端上来,又悄无声息的退下去。
她院子里的厨子也是专门从南华请的现在桌子上全是她喜爱的菜式,刚刚还在一片腥血中麻木的心被柔柔的抚慰着,她眼底满是笑意,“都是我爱吃的。”
弋凌见她满意自己也很高兴,嘴角不经意的露出笑意“快吃吧。”说着开始一一为顾媺布菜。
屋内点着灯,为了纳凉侍婢们打开着碧纱窗,两人言语依依的温馨从室内传出来。赵舒玥轻轻笑着,让左右的丫头们退出去,自己也准备回去吃饭,刚出了垂花门就见一人身披银色的铠甲阔步而来,她愣了愣站在门口等他走近才行礼:“江将军。”
江循看了她一眼道:“一切顺利?”
赵舒玥又是一愣,她不知道江循竟知道王妃进宫的事,点头道:“顺利。”
江循紧蹙的眉头略略舒展开,往里望了望道:“王爷可在?”
“与王妃正在进膳。”
“那我就在这里等,不必通传。”江循点点头,转身站在了垂花门处,一丝不苟。
赵舒玥掩唇笑了,“那将军稍等。”说完转头吩咐旁边的丫头们:“听着点动静,等用完膳了,去通传一声。”后面的小丫头点头应了。
赵舒玥又对江循点点头,行了礼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