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连成自从那一次被宋玉致推到冰窟窿之后,便尤其的畏寒,此刻虽然她的身上穿着带绒的棉衣,可奈何在外面站立的时间长了,寒气仍是止不住的侵了进去,她伸出手从桌面上拿起茶杯,就着热茶喝了一口,热烫的茶水在她的舌尖转了一下,倒是觉得好了不少。
北堂冥既然当初肯挺身而出,向大厉皇帝说出自己与顾连成两个人是情投意合之时,就已经想到了会有今日这样的局面,他瞧着顾连成端起茶杯的时候,袖子上暗花的翟纹闪着光泽,然后才开口说道:“康王刚刚所说的这一番话,当然提醒了本宫,有些事情却实在等不得了,今日的这一道圣旨是赐封沐澜郡主,谁又会想到明天的圣旨又是什么呢?”
北堂傲听到北堂冥这样说,放在桌子下的手不禁用力握成拳头,原本就是自己先向大厉皇帝透露意思有心想要让顾连成为康王妃的,若不是后来自己在醉酒之中无意宠幸了宋玉致耽搁了时间,又怎么会让北堂冥找到机会向大厉皇帝表达心意。更可气的还是北堂冥竟然自称与顾连成两个人是情投意合,而顾连成也并没有当场反驳,他自问自己除了不是当朝太子之外,并没有任何一点比不上北堂冥的。
北堂冥与北堂傲等人的对话声音并不小,周围的一些大臣们听到耳中更是别有深意,没想到这沐澜郡主竟然会让当朝的三个皇子不顾及场合的明争暗斗,这也更使得在场的一些官家小姐们心中有些嫉妒。
顾连成只当作完全听不懂他们三个人的对话,毕竟此刻在众人面前她不能锋芒毕露,身为一个大家闺秀更是要时刻注意自己的仪态,她将茶盏抱在手中,目光向坐在北堂傲身边的宋玉致瞧去,只见她的发髻上所佩戴的仍是自己的白玉孔雀簪,心中不禁暗暗想到,看来在北堂傲的心中与之前过往的事情还是有着很深的执着,想到这她轻轻的摇了摇头,开口说道:“玉致发髻上所带的白玉孔雀簪的样式倒是别致,”
宋玉致原本正因北堂冥和顾连成受封赏之事觉得心中有些不舒服,所以才低着头一言不发,这时忽然听到顾连成提到白玉孔雀簪,她猛的一抬头朝着顾连成看了过去,一丝恐慌之意也随之浮上心头。
“这白玉孔雀簪是我多年之前从宋家带来的首饰,之前还借给表姐戴过一段时间,难为表姐还记得这件事!”宋玉致见顾夫人因为听到了顾连成所说的话后,也带着探究的目光向自己看来,她抢先开口说着话。
顾夫人的面容之上带了几分疑惑之色,这白玉孔雀簪明明是之前自己特意挑选送给顾连成的,如今又怎么成为了宋玉致从宋家带来的东西呢?宋家当年一夜大火之后烧的什么都没有剩下,又哪来的首饰呢!
顾连成向顾夫人看去,朝着她微微摇了摇头,随后又看向宋玉致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我也只不过是随口提一句罢了!”
顾连成虽然是这样说着,可是在宋玉致的心中却是另含深意,这根白玉孔雀簪究竟是怎么来的,她与顾连成还有月华三个人的心中自是再清楚不过,她点了点头扯出一抹笑意,然后拿起桌面上的茶杯装模作样的喝了一口,用来掩饰她心中的惊慌。
关于这根白玉孔雀簪的秘密,无论如何宋玉致都不会再让其他人知道了,平日里在康王府之中,她每每带着这根白玉孔雀簪,才能够使北堂傲对自己说话温柔三分,虽然她也并不知道这根白玉孔雀簪究竟有什么含义,可是只要能够使北堂傲宠爱自己,那么无论如何她都是要保守住这个秘密的。
北堂冥听着顾连成与宋玉致两个人的对话,再加上他在不经意之中看到了顾夫人面容上的疑惑之色,倒是觉得白玉孔雀簪的来历绝对不会像是宋玉致所说的那样简单,而顾连成月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就提起。
其实顾连成的意思再明确不过,无论如何自己都不会重蹈覆辙,像上一次那样再次嫁进康王府中去,可北堂傲却绝对不是一个知难而退的人,如今自己平安无恙的回来,难保北堂傲的心思不会再次活络起来。可宋玉致却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抢了她的风头的,再说凭借自己的身份,若是真的要进康王府一定会是正妃,这又岂是宋玉致想要看到的局面!
既然幼时戴白玉孔雀簪的少女对于北堂傲有着一定的影响力,那么顾连成不如去将这个事实安在宋玉致的身上,这样一来宋玉致在北堂傲的面前多少也会有些话语权。
桌子上有各色热菜十余种,皆是放在在素瓷碟中,将军府的厨子虽然是无法与宫中的御厨所比较,可做出来的菜肴也算得上是色香味俱全的。可众人哪有是专门前来吃东西的,都不过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与将军府扯上关系而已。
萧常言与北堂冥等人共同坐在同一桌上,他瞧着此刻众人都是话里有话的模样,也不由得在心中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如今朝堂上的这一潭水也变得越来越浑浊不清了,不只是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就连顾连成也变成了众人所关注的对象。
顾本琰也并不想在这一天惹出不愉快的事情,于是他率先端起酒杯朝着众人做了一番客气话,无非是感谢众人今日能够上门赴宴,随后又依次的朝着北堂冥、北堂翼与北堂傲三个人敬酒,原本略微有些紧张的气氛状态得到了缓解。
顾连成对着这一桌子的菜肴,并没有任何的食欲,今天的这一场宴席也只不过是为了做做样子而已,再加上有这么多让自己心中觉得有些厌烦的人,更是觉得这些食物吃进嘴中如同嚼蜡一般简直是食不知味,从头到尾她也只不过是动了三四次筷子做做样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