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连成重病不愈的消息,在京城之中纷纷扬扬的传了十多天,在这一日的清晨又有新的消息传了出来。
定北大将军顾本琰之独女顾连成,因身中奇毒无药可治愈,在今日天刚蒙蒙亮之时,最终还是香消玉殒了。
这一天,天空还是一片浅蓝,可转眼间天边出现了一道红霞,慢慢地在扩大它的范围,加强它的亮光。
将军府中的下人们人来人往的忙碌着,可是再无往日的吵闹,他们的身上都换上了白色的麻衣,闷着声低着头在府中来回跑着,手中拿着白色的绸子。
听花阁也是将军府中人聚集最多的地方。
顾连成面容惨白的躺在床榻上,紧紧的闭着双眼再无半点生气,她的身上已经被素喜与月华收拾干净,并且换上了新的衣裳。
宋玉致身上穿了一件极素雅的衣裳,假模假样的站在顾夫人的身边,手中拿着帕子遮挡在面容上,假装抽泣着做出一副十分悲伤的模样。可其实她的心中却是在暗暗的窃喜,顾连成死了之后便再也没有人能够抢走她的风头。
顾夫人虽然心中明知道此刻的顾连成,只不过是因为吃了药物的原因,所以如今才会是这副了无生机的模样,可是她的心中却依然止不住的悲伤,因为等到三日之后的下葬之日,便是顾连成离开家中前往蜀山之时。
所以此刻顾夫人仍旧是泪流满面,在其他人的眼中看来,只会以为顾夫人因为丧女极度悲伤,难过的不能自已。
将军府中的四处都已经挂满了白绸,府中的所有人都已经换上了白色的衣裳,原本一向花红柳绿的将军府,在这一天让人只觉得萧索无比。
顾本琰一早便向皇帝告了假,府中要操办白事,他既要忙着应付来来往往祭拜的客人,也要在心中默默承受着丧女之痛,实在身心俱惫当真是无暇分身。
皇帝知晓将军府中忽然发生的变故后,便也准了顾本琰告假的请求,更是派人代替自己到将军府中去吊唁一番,以表自己的心意。
萧常言知道顾连成忽然病逝的消息之后,立刻从繁忙的琐事之中抽出身来,火急火燎地赶去了将军府,他从轿子上下来之后,便看见了将军府的大门口,已经挂满了白色的绸子。
这一刻,萧常言只觉得自己犹如五雷轰顶一般,大脑忽然变得一片空白,脚下的步子也变得越发的沉重,他似乎再也没有了力气迈进一步。
萧常言因为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让他清楚地意识到了他与顾连成之间的差距,为了能够更好的帮助顾连成,
所以他的心中便开始下定决心,要靠着自己的努力成为人上人,所以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着官场之事,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他也是一概不知。
若不是因为萧常言从别处的官员口中,知晓了顾本琰今日告假之事,再加上皇帝亲自派到将军府中表示慰问,他怕是还不知晓这么大的事。
萧常言因为知晓了顾连成已经去世的消息,他几乎是想也不想的便冲了出来,连一身衣服都没有换,不过还好他向来不喜穿那些颜色鲜艳的衣裳,所以此刻他的穿着并不会让人挑出不妥之处。
萧常言从来没有像这时一样觉得无力,他十分费力的迈开脚下的步子,缓缓地走上台阶,朝着将军府中走去。
此刻,将军府的大堂之中已经摆放好了棺木,跪在棺木一侧的,正是顾连成的两个贴身侍女素喜和月华,她们的头上带着白色的纸花,而面容上也满是泪痕。
萧常言走进大堂之后,瞧见这样的场景只觉得心痛不已,可他仍是先朝着站在棺木旁边的顾本琰与顾夫人作揖行礼,然后才走到了顾连成的牌位之前站立,他面容上的沉痛之色却是怎么掩饰都掩饰不掉。
跪在一旁的素喜瞧见萧常言脸上的难过之意,心中自然也觉得有些异样,她见到萧常言抬起手,向顾连成的牌位鞠了一躬之后,她与月华两个人齐齐的向萧常言行了一个礼。
萧常言原本以为,他她如今越发的努力上进,日后便越可以帮上顾连成的忙,哪里想到还没有等到他出人头地之时,顾连成便已经香消玉殒了,即便是他心中再不想接受这个结果,可是此刻事实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面前的棺木、牌位,还有周围的一切布置,无一不在提醒着他,顾连成已经去世的事实。
在萧常言记忆之中,顾连成向来都是与其他女子大不相同,她十分的睿智聪慧,有着别人没有的心窍,他不禁在心中感叹着,难不成真的是天妒红颜么!
“顾将军,常言从前受顾小姐的恩惠颇多,可是到现在没有先到合适的机会报答于她。”萧常言站在原地思虑片刻之后,他侧过身去向顾本琰作揖道:“所以此刻常言斗胆请求顾将军答应在下一个不情之请。”
顾本琰知晓萧常言与顾连成有私交,如今他听说了顾连成病逝的消息,便立刻亲自上门来吊唁,也足以看出萧常言的品行,于是说道:“有话但说无妨!”
“斯人已逝,常言也再无法报恩于顾小姐了,所以斗胆想允许常言最后再看一眼顾小姐的仪容,尽一尽在下心中的哀思。”萧常言仍保持着作揖的动作,他态度也是十分的诚恳。
顾本琰听到萧常言如此说,他也不禁在心中暗暗思忖着,虽然萧常言提出的这个请求有些不合乎常理,可是想到萧常言从前也曾帮了顾连成许多的忙,因此也不好再拒绝萧常言,于是他向萧常言说道:“既然常言你与连成是旧友,自然也没有什么不可以,若是连成得知你的用心,想必也会觉得十分欣喜。”
萧常言见顾本琰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心中自然也是十分的满足,可是当他听到顾本琰的下半句话时,却只觉得心酸不已。